現在這個高速、高效的社會什麼事發生都不足以為奇。在所有朋友都沒有見聽過,更沒有見過她的準男友時,接到她的通知,他們要結婚了。畢竟他們也認識了三個月了。
其實,小融實實在在是個苦命的孩子。從記事起,她所有的時光裏,便沒有父親的身影,沒有關於,“爸爸”,這個詞彙的任何一丁點的概念。寡婦門前事非多,真的!一個年輕能幹的女人帶著一個幼女,日子除了緊迫外就是無休無止的閑話。這是個中國自有文字記載起便有了的話題,一路走來一直都不曾停息。這也是中國所有小村子無聊的“站街”婦人們言語舌尖的特色。小融與母親一直就是被這種特色包圍的人,所以在同齡人中,她總是表現出與年紀不相宜的成熟。
小融十二歲時,身心疲憊的母親帶著她來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村子,嫁給一個是村子裏首富的男人,那個男人開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石料廠,雖說是比小融的母親大十二歲,五十多歲的人,可仍是生龍活虎的壯,跟個三十開外的漢子似的。男人的老婆是在她們母女過門半年前去世的,給她男人留下一處打理的井井有條的家業和四個女兒一個兒子,五個孩子裏隻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兒與一個十三四歲正在上體校的兒子沒有成家,另三個女兒都嫁在了本村與他們父親住的也相隔不遠。
日子總是磕磕絆絆,磨合了十來年後,小融總算長大了。眼瞅著上麵的成天與母親作對的不是姐姐的姐姐結了婚。母親也開始與小融商量著她的婚事,母親打算讓她嫁作繼父的這個僅有的兒子,母親說“沒事,他又不是他親生的!”原來,繼父的這個兒子是要來本村的弟兄家的兒子,是骨血親而不是親骨血!不管母親是什麼心思,小融也能理解母親,可是命不能如此,他們兩個小孩子總是不能湊不到一起。
也許誰都不能在生活中如願的快樂,心頭總有揮之不散的陰影。後來,繼父的酒一天比一天喝地多,言語一天比天討人厭,小融實在不能在這個所謂的家多呆一刻。
於是,春風吹來時,吹動一樹媒妁,吹動了她的婚姻。
促成小融與岩閃婚的是小融的住院。小融是個好強的妮子,在風景區給遊客拍照,經常騎個踏板摩托車上山下山,一回天黑了下山不小心撞到了麵包車上。
春暖花開的季節她住到了醫院,多麼無趣。
剛剛經人介紹的岩在城裏工作,是個小飯店的掌勺大師傅,沒事也沒個好去處,小融正好受傷住院,兩個人也有了交往條件。有事沒事岩就奔到醫院去看小融,一來二去,小融漸漸覺得這個長得愣頭愣腦的傻悻悻的小夥子挺好,人不錯!
多半個月光景兩個人你濃我濃卿卿我我,一日不見便如隔三秋,這分兒上了,結婚,水到渠成。
兩個人是濃到化不開了,可是這都有個家長不是,雙方的長輩開始是知道他們交往的,但事情一旦到了要緊的節骨眼上總是讓人忐忑不安,覺著,懸。
小融的母親倒是不說這小夥子人長的怎樣,醜賴吸人沒事兒,就是嫌棄岩他們家在小山溝溝住,雖然在城裏工作可說來說去也隻是個做飯的,終是不能有什麼大氣候的。將來有個小孩子上學也是問題,到城裏上學吧,這年月什麼都在漲價,孩子上學也不例外,想想那麼多條條框框的費用都愁。不到城裏在村裏吧,小山溝溝裏的學校,在這些享受過、適應了“城裏”的條件的人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的。反來正去是覺得不忍心,就覺得盡量應該給小娃娃創造一個好條件。怎樣給後代一個好的條件,就是不嫁到村裏。母女兩個為這件終身大事可是沒有少“商榷”。
當然,岩他們家也不是百分之百對這門親事滿意。他們打聽到小融的名聲不好,按村裏人的說法就是“灰渣底子”。這樣的人家讓他們這老實本分的人很難接受,小融和母親始終是是被父親拋棄的,這說明小融的父親也不是個好東西,她三十多歲的母親又帶她嫁給五十多歲的人,這樣的家長是不會有好的後代的。這塊烏雲盤在他們一家人的頭頂,天始終是陰沉的。其實,堵在岩心頭也就是讓岩最終看不起小融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自己不是小融的第一個男人。
在岩之前,小融處過一個男友,小融還為他處理過一個孩子。那是小融不了了知的戀愛,這是個不爭的事實,做為小融,她天真地覺得,岩很愛她,既然兩個人是真心相愛,她將自己的一切全盤托出也應該,不能讓岩蒙在鼓裏。這樣,就算是以後說起來,誰都會“理直氣壯”一些吧,畢竟誰都了解誰,我是沒有蒙騙你的,我的什麼你都知道,你的選擇就是你願意的。
然而,一切的一切,對於熱戀的兩個人來說都形不成威脅,他們還是衝破重重疊疊的阻礙結合了。
事以至此,結婚,成了首當其衝的事。
簡單的訂婚儀式十五天後,他們倆的婚禮終於在很多人的簇擁下舉辦了。
兩家結成親家了,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也就不應該說什麼了,也就說什麼也無濟了。那,就好好的過日子吧,按部就班地過日子。
兩家人唯一的念想就是盼岩趕緊多掙些錢,然後在城裏買個房子,這也是小融與岩幸福的開始,他們成為城裏人過上城裏人的生活的最快也最有效最基本的方法與標準。那樣等小融生了孩子也不至於讓小孩子受委屈,起碼書可以在城裏讀了。
這樣,岩與小融一合計在城邊盤了個小門麵,開起了飯店,又在離飯店不遠處租了房子。
飯店周圍盡是新開發的工地,所以他們的小飯店多多少少算是維持的可以。小日子也在岩掌勺的煎煎炒炒的火台上安穩的過著。小融的肚子不聲不響地鼓了起來,這也讓岩更為亢奮,他們已經有了寶寶,他們要為人父母了。這份喜悅是平淡日子裏的甜蜜。客人一天比一天多,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小融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公公婆婆收秋種了麥子在小山溝裏也沒什麼事兒,正好嫁了的女兒也在城裏租了房子,小外甥有一歲了,那就讓公公在家,婆婆到城裏來一邊幫兒子,一邊幫女兒。就這樣,婆婆白天在他們的小飯店,夜裏在岩的姐姐家。
小融知道哄著大老遠來的婆婆,婆婆也因為他們是新婚盡量而不難為兩人。如果日子就這樣一直過著,也不錯。事情的發展往往讓人措手不及,快過年時小融住了婦幼保健醫院,是生孩子,本來是件喜事,卻給這個埋下了恩怨情仇的導火線。
在婆婆不溫不火的關照下,小融給岩生了個女娃娃。婆婆沒讓這母女兩在醫院多呆一刻,包了孩子就帶著小融出了院,住在租來的房子裏。孩子是出世了,就應該是坐月子了,沒幾天,這一大一小母女兩個人便回到了小融母親家,畢竟不是自己親親的家,小融象征性地住了一個月後又回到岩家的小山溝裏。這下是要守著公公婆婆長停一段時日了。一張帛就此要裂了。
婆婆打心裏不喜歡這個剛降世的小人,她的姑娘就能生兒子,為什麼小融就要生姑娘,想不通,想不通。言語冷了,就像一把單刀時不時剌著小融本就敏感的心。生孩子可不是她一個人說了就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