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冬冬照顧到醫院裏了,我還不回來嗎?”
“算了吧,你是星期五晚上聽到冬冬的聲音就忍不住了吧?要不星期六早上那麼早給我打電話,是不是告訴我你要回來啊?”
楊凡一邊點破楊牧的心思,一邊觀察他:黑了,身材卻更加壯碩,寬寬的肩膀,精瘦的腰身,沒有一絲贅肉。
“哎呀,你看起來不錯啊!以為你在澳洲療傷,斯人獨憔悴,怎麼知道紅光滿麵,人可精神多了。”
“嗯,沒有工作壓力,整天打球遊泳,當然精神。”
走進屋裏,楊凡收拾衣服,楊牧站在一邊問:“他現在怎麼樣了?”
“好了,那陣頭疼來的厲害,走得也快,已經出院。我和高祖聞還是打算在島上陪他住幾天,回來收拾幾件衣服。”
“那你快收拾,我跟你走。”
楊牧決定住在日琴島的香格裏拉。分手前,楊凡再問楊牧一次:“你確定不想我跟冬冬說你回來了嗎?”
楊牧搖搖頭,“別跟他說了,我呆幾天就走。你有事情找我,就打我原來的手機號碼。”
楊凡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香格裏拉在矮山的山頭,占據島的最高點,在靠西的陽台上,甚至能看見冬和家的後院那片寂靜的海灘。楊牧選擇住在那兒,是為了既不用見麵,也能看見冬和的吧?楊凡覺得這次回來,楊牧真的變了不少,讓人越來越摸不清,他心裏想什麼。
小永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從早上起來就開始鬧,賴在冬和的身上,“哼哼唧唧”地磨人。可憐冬和樓上樓下走來走去地想盡辦法哄著,給玩具不要,給奶瓶不吃,換尿布不肯,放在床上就大聲哭,被累得精疲力竭,最後坐在樓梯上,手撫上眉心,發著愁問小永說:“寶寶啊!爸爸快給你折騰死了,今天是怎麼了?”
小永蜷著身子,縮著頭,窩在冬和的懷裏,一點聲音也沒有。冬和有點兒害怕,該不會是生病了吧?小永生下來就跟個小金剛一樣健壯,什麼毛病都沒有。象今天這麼難搞的時候很少。冬和的手摸上小永的額頭,不發燒啊!眼睛也很清澈,沒有生病的跡象。隻是撒嬌吧?冬和無奈,由他鬧騰。漸漸地,心裏有些煩躁,腦袋開始昏沉,連很久沒有疼的腹部也隱隱作痛,感到很不對勁。他抱緊小永,從樓梯上站了起來。可能是因為坐的時間太長,猛地站起來,眼前一片金星閃爍,心跳得象打鼓,天旋地轉中一陣窒息。冬和伸出空閑的手去扶,卻摸空了,想收回邁出的腳也來不及,身子就不能自主地忽悠地向下倒栽下去,冬和下意識地抱住小永,手護住孩子的頭頸,另外一隻腳勾住樓梯的欄杆,覺得身子快速地在空中翻了一下,接著肩膀和右腳同時一片劇痛,冬和的頭腦還未清醒,耳邊就傳來小永撕裂一樣的嚎啕大哭。他心裏立刻一緊,直覺孩子是不是受傷了?視覺開始漸漸回到身體,冬和發現自己頭朝下倒在樓梯上,跌下來的時候是肩膀著地,因為腳勾住了欄杆,所以沒有摔到樓下,可是也因此,腳卡在細小的欄杆之間,身體上的大轉移,從一個很奇怪的角度擰著那脆弱的腳踝,此刻正疼得鑽心。小永的手抓著爸爸的衣服領子,狠狠地哭著。冬和連忙檢查孩子的身體,確定沒有受傷,隻是嚇到了,這才放下一顆心。他一邊親吻著小永的額頭,輕聲安慰著孩子,一邊費了很大的勁,抽回卡著的腳,坐直身子,疼得一頭冷汗。他坐在樓梯上,利用還能用的左腳,一點點地蹭到一樓,孩子哭嗆了,一陣陣地咳嗽。冬和的心給揪得疼起來,他的身體還是不能自由移動,隻好用襯衫給小永擦鼻涕眼淚,然後把他緊緊摟在懷裏,在背後輕輕拍著,等肩膀上的疼痛減輕了,上下晃著孩子的小小的身子,時不時在他的臉頰上親一下。爸爸的鼓勵和關懷幫著小永鎮靜下來,趴在爸爸的肩膀上靜靜地抽泣著。冬和摸出兜裏的手機找人幫忙,楊凡和高祖聞竟然同時關機!他的心裏馬上慌亂起來:丁燃呢?丁燃說他今天要見實驗室的一個合作夥伴,可是,他的手機號碼是多少?
冬和怎麼也想不起來,這下可糟糕了。他側頭看見寶寶正委屈地看著他,心想:小家夥要餓了吧?
就這樣他和孩子在原地呆了十幾分鍾,楊凡他們的手機仍然關著,怎麼辦呢?孩子果然開始哭了,一上午讓他吃他不吃,剛才大哭耗費了很多體力,餓了吧?小家夥,以後有的吃的時候可別跟爸爸耍個性了,現在,你就餓著吧!雖然嘴上這麼說著,心裏卻不忍,看著小家夥抱著自己的脖子,難過地哭著,冬和開始急了。他看著手機發呆,隨著小永的哭聲大了起來,他覺得腦海裏開始翻江倒海,幾乎是下意識地,他撥了一個號碼,電話響了兩聲,有人接了起來,傳來低沉的男中音:“喂?”
冬和卻楞住了,因為聲音聽起來熟悉,他卻不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那邊的聲音又重複了一次:“喂?”
冬和被迫開口:“請問,你,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