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出現在走廊的時候,顧南天和蔣承浩著實嚇了一跳。或許在他們的眼裏,顧城的到來,要比預期早了很多。
“爸……”顧城走到顧南天麵前,欲言又止。
“來了就好……”顧南天拍拍顧城的肩膀,“進去看看吧……”
顧城點點頭,他沒有再遲疑,直接推開了病房的門。到了這個時候,可能絲毫的猶豫,都會讓他前功盡棄。
聽到開門的聲音,冷風下意識的轉了下頭,看到顧城的時候,她似乎有一點難以置信。緊接著,她拚命眨了幾下眼,確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覺,方才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小城,我以為我今生不會再見到你了……”這樣一句生離死別的話,竟然被冷風說的如此雲淡風輕。
“對不起,我來晚了……”
“不晚,很多時候,當你覺得完了,恰恰才是最好的時機。”
冷風試圖坐起身,可是她動了幾下,一點力氣也沒有。
“我扶你。”顧城扶住冷風的肩膀,為她把枕頭墊高,她已經瘦得隻剩下骨頭了。
“謝謝你能來,了卻我最後的心願,這樣,我走的就沒有遺憾了……”
“求你,別這麼說!”
“孩子,人固有一死,有的人的離開重於泰山,有的人輕於鴻毛,可是無論離開的轟烈還是平庸,最後都會化作一捧黃土。”
“我不想讓你走……不想讓你離開……我好不容易才有了媽媽,我不想回到從前……”
“你願意認我這個媽媽了嗎?”
“從我記事開始,我就一直想要我的媽媽,在我的記憶深處,你隻是一個叫許晚風的女人,別的我一無所知,爸爸對於你的事情絕口不提,我甚至不敢去多問他。等我長大了,慢慢的對你的了解多了,後來竟然真的見到了你,我簡直覺得那是不可思議的事情。我多想告訴你,你的前半生,我們沒能在一起,但是你的後半生,我願意奉陪到底,可是現在……”顧城幾乎哽咽著說完這些話,他的心裏真的很疼,那種疼痛比切膚之痛更加難耐。
冷風眼角也漸漸的濕潤,“顧城,對不起,是我當年的一時任性,才讓你這麼難過,真的對不起……如果可以選擇,我一定不會狠心離開你,真的……求你,求你原諒我,原諒我這個不稱職的媽媽,等我走後,不要記恨我,讓我以最美好的形象留在你的心裏好嗎……”
顧城點點頭,他用手遮住臉,不想冷風看見他失控的淚水。顧城心裏清楚的很,冷風的生命已經幾乎走到了盡頭,除了這幾句語言上的慰藉,她已經再也不可能帶給顧城任何其他。
顧南天透過門上的玻璃,窺探著病房內的一舉一動,當看見顧城和冷風真的化解開結節的時候,顧南天都難以抑製自己激動的心情。
這段冰封了30年的母子情意,終於在此刻解封了。人世間最美好的情感,一定是母子之情,媽媽給予孩子的愛,永遠是最偉大、最無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