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識 秋(1 / 2)

木雲第一次見到林長興是在大二開始的那個秋天。

蘭市的秋實在清美,兩河一江穿城而過的它不僅不會像其他城市那樣免不了九、十月間的浮躁,倒更比之花蝶亂舞的春日又少卻一分喧嘩……而這美中之勝,則要數杞河之畔的‘邊邊街’了;

‘邊邊’二字是南省一帶的土話,意指邊緣偏僻的所在,這‘邊邊街’的名字,還是早在幾百年前明朝的時候就得了……那時候的杞河比如今更清澈,河畔之東就是城郊,人煙冷僻,隻有幾座香火不太旺盛的小廟零星散落……如今時隔境遷,舊時的房屋早已拆去,不過那些原本關在孤廟內的娑羅樹卻意外地顯了出來。

娑羅樹原本不算稀罕,來源也早明確。似在北宋時,賈思勰就業已為其正名——“

盛弘之

《荊州記》曰:‘

巴陵縣南有寺,僧房牀下,忽生一木,隨生旬日,勢淩軒棟。道人移房避之,木長便遲,但極晚秀。有外國沙門見之,名為娑羅也。’”雖說北方這樹少見一些,不過到過雲南的人卻應該都見過娑羅成林之景;隻一樣很特別,在‘邊邊街’生長的這一小片娑羅很有些怪異——這樹本應是四季常青的,可一進深秋,‘邊邊街’上這些娑羅的枝葉竟都會變成紅色,血一樣的紅色……而且,這樹移到別處都不如此,隻有生在這裏才會這樣……

‘皇朝佳府’就是開在這‘邊邊街’上的一家蘭市城內數一數二的高級餐廳。老板是北京人,所以店名取得似乎是在替他溯源。今天黃光軍就是在這裏請木雲吃中飯。當然了,雖說是他請,可總也要拉個埋單的,而這個付錢的男人就是林長興了。

木雲平時倒不像其他家裏麵父母做了官的年輕人那樣隨隨便便就出來應酬飯局。可黃光軍是他哥哥的發小,並且平時也都經常來往家裏,所以今天既然黃光軍說是要替他進入大二好好慶祝一番,木雲也就沒推辭。

包房頂在2樓;一進去,木雲抬眼就看到黃光軍旁邊坐著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留著幾近於平頭長短的小莫西幹頭,下巴很方,鼻子特別大,倒很有點兒西甲球星的範兒。見來了,黃光軍忙殷勤地拉木雲坐下,又介紹兩人認識。木雲這才知道這個男的叫林長興,是做汽車輪胎生意的,黃光軍則隨口說人家是他的遠房表哥。

“原來是雷區長家的小少爺,幸會。”

木雲沒想到對方居然認識自己,笑了笑,眼神則立馬在詢問對方說破這層的用意。

“小兄弟,你別介意。我和你哥雷克傑也認識,以前就聽他提起過你。”

木雲聽完心下釋然,倒覺得麵前這人坦誠了,也就湊趣道:“那你知道我為什麼姓木不姓雷麼?”

林長興搖搖頭。

“因為雷區長是我繼父,我生父姓木。”

“哦。這個姓倒是少聽見,姓得好,容易記住。”

說罷三人都相視哈哈一笑;先是黃光軍放下心來。他本以為林長興的話說急說粗了,不但會弄得穿幫還要得罪木雲;可沒想到木雲今天倒是隨和,而且言談間似乎還和林長興有些投緣。

誰請客,自然是誰費神來安排菜品。這家店號稱做的是宮廷膳食,包房消費更是要人均一千元起;黃光軍既然為了討木雲的歡心,也就所幸把什麼招牌的八珍鴨、寶塔和牛肉、珍珠鱈魚神仙爐之類的招牌菜都點了個遍。反正麼,又不用他付錢。

可木雲平時是少動葷腥的,家裏的一應親友,除了他的姑表兄弟蘇陽也就算他吃得最素。所以今天雖然滿桌的佳肴,他倒也隻用鴿子湯泡了些飯,又隨便揀了幾筷子魚肉應景而已。

林長興這些年什麼碼頭都跑過,各種官宦家子弟也都沒少見,可像木雲這麼長得明淨、穿得素淨、吃得也清淡的倒是頭一回見。就笑到:“小夥子就吃這麼點?!回頭身體吃得消嗎?”

黃光軍忙咧嘴笑道:“興哥,你這不懂了吧。人家這叫什麼……叫什麼時尚範兒,否則好多好衣服穿起來是不好看的!”

林長興點點頭:“這倒也是,di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