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古墓裏已然陷入了一種極為詭異的死寂,就如同沒有任何生息似的。
李澤道依舊死死的摟抱著那具缺少頭顱的冷冰冰的屍體,一動不動的,他的麵容煞白憔悴,嘴唇幹裂,眼睛猩紅卻又毫無焦距,若非時不時的就有一股氣息從他鼻子裏呼出,隻怕他人見了會認為是這一具抱著另外一具沒有腦袋的屍體的屍體。
他整個人像是進入了另外一種狀態裏的似的,神情麻木僵硬,眼神無神空洞,就好像那手不再是自己的手,那腳也不再是自己的腳,臉不是自己的臉,心更不是自己的心……所以,他一點都不知道,從他抱起北的屍體的那一刻開始算起到現在,已經過了整整二十四個小時了。
當然,在這二十四小時裏的的前麵十個小時裏,他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哭著哭著……變成傻逼了。
而在這二十四小時裏,冰雪也如同一具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的,眼神空洞無神的看著那被劈成兩半的八卦。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冰雪的身體總算動了下,空洞的眼神總算從那被劈開的八卦上移開,看向了抱著那無頭屍體的李澤道。
眼神依舊空洞,沒有殺氣,也沒有任何試圖撲過去要了這個一劍把她的師兄的魂魄劈散的人的命的舉動。
她就這樣,眼神空洞無神的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說:“我可以讓她活過來。”
李澤道的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扭動著那僵硬的脖子,看向了這個已然活了上千年的女人,聲音沙啞的得厲害:“你……你說什麼?”
“我可以讓她活過來。”冰雪站起身來,說出的話沒有任何人類的溫度。
此時,她的那顆心徹底的蒙上一層厚厚的灰塵,沒有任何陽光溫度色彩,所以她整個人無論是從神態還是語氣來看,都像極了那種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你問她什麼問題,她就按照植入的那些早就設定好的程序給出答案。
其實早在一千多年前,若非最後知道師兄的命魂逃離了魂墓,知道師兄終有複活的那一天,她早就結束自己的性命了。
之後,她在這裏等了千年的光陰,就是為了等他回來。
但是現在……回不來了,在也回不來了,一旦魂飛魄散了大羅金仙都救不了他。
李澤道聽著,身體又一次劇烈的顫抖了下,那張僵硬的臉上的表情也漸漸的豐富起來了,他輕輕的把北的軀體放下,然後看著麵前這個滿臉已然幹涸的鮮血的女人,膝蓋一軟,跪了下去,聲音哽咽沙啞:“前輩,拜托了。”
李澤道知道,這個女人沒有想殺他的心思了,因為此時她身上沒有任何的殺氣,況且,她若真想殺,早就動手了,壓根就不需要等到現在。
“我可以讓她活過來,隻是,她的肉體已毀,已然不能用了。”冰雪依舊沒有任何情感的說,“她可以用我的肉體。”
李澤道眼珠子微微睜大:“前輩……”
冰雪沒在說啥了,掃了周圍幾眼,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似的,最後,她從一個角落裏找到那塊沾滿了血跡的黃色石頭。
北死了,這塊石頭自然也就離開她的身體了。
當下,冰雪壓根就沒管這石頭上還沾著血,直接放入了嘴裏,讓其融入自己的舌頭裏,然後邁步朝著墓室正前麵那麵牆壁走了過去,在那牆壁上,懸掛著一個石刻八卦。
“你無需謝我,這都是天意。”她看著那八卦說,“大師兄魂飛魄散是天意,那個女人借我肉體重生也是天意……執念沒錯,但是不分黑白是非顛倒,那是錯的,終究逃不過上天的懲罰。”
李澤道聽不太明白,他唯一明白的是,這個女人打算讓北重活過來,還明白這個女人打算把她自己的肉體給北。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極度的絕望的時候看到一絲曙光似的,所以李澤道說不興奮是假的,但是,心裏有說不出的怪異的情緒。
“你且帶著那屍體離開墓室。”冰雪又說。
“是,前輩。”李澤道深呼吸了下說道,然後伸手摟抱起北那冰冷恐怖的屍體,又深深的看了冰雪一眼,然後邁步走出主墓室,邁上了台階,來到了被迷霧籠罩著的外頭。
掃了周圍幾眼,又看了趴在地上那身體早就僵硬涼透死得不能再死的黃龍鳳一眼,李澤道輕輕一聲歎息的,有了一種仿如隔世的感覺。
當下小心翼翼的把北的屍體放下來,想了想,還是先在地上刨個坑再說吧。
李澤道不想埋人,不想埋了黃龍鳳……跟他又不熟悉;也不想埋了死狀恐怖的北……舍不得,但是他又想找點事做,沒事做的話他怕自己會瘋的……雖然那個活了千年的女人說她可以讓北活過來,但是誰知道,她是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