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確實愛他,這也是最悲劇的地方,一切悲劇的開端。”凱瑟琳用濕巾徒然地擦了擦眼睛。“好不容易,謝莉的生活走上了正軌。從某種程度上講,他開始替我們照顧謝莉,幫她樹立信心,幫助她成長,然後,突然就全沒了……”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特蕾西問道,盡管問的時候,她已經猜到了答案。
“嗯,後來他甩了她,不是嗎?現在人們用的這個詞真難聽。男孩或女孩像垃圾一樣,可以隨便甩掉?不管怎麼說,就在謝莉第一學年剛開始的時候,他把她甩了。說他夏天的時候遇到了別人,他和謝莉根本不適合。這對謝莉打擊太大了,可憐的孩子。你知道她怎麼跟我說的嗎?她說腳下像是打開了一道陷阱,她再也不知道要怎麼站起來。”凱瑟琳緩緩地搖著頭。“她很信任那個男孩,我們都信任他。”
安德魯接著說了下去。“確實,對她打擊太大了。我以為她要徹底放棄了。她的生活沉入穀底,結果又反彈回來,她遇到這個大衛,把他帶回家一起過聖誕節。”他歎了口氣。“我太太是對的,我真應該當時就看清他。他根本不適合謝莉,一點都不適合。我是說,你應該也見過他吧?”
“對,今天下午匆忙見過。”特蕾西想起了醫院走廊上的那個對峙場麵。
“嗯,他肯定快30歲了,至少——比謝莉大很多。要是他有個正當的工作,有份事業的話,還可以,可他什麼都沒有。他說,他買賣非洲藝術品,老是提到什麼探險假日,我不大信他說的那些。他總是講各種各樣的故事,真的……”
“就像他的從軍經曆一樣。”凱瑟琳插了一句。
“對!就像他的從軍經曆。他講了一大堆,老天哪,都是說他在阿富汗的經曆。槍擊塔利班——聽起來很精彩,不是嗎?謝莉什麼都信。可我們就是搞不清楚他當時在哪個團,什麼時候入伍,後來他無意中透露是在步兵團。凱絲打電話過去查證,人家怎麼說的?”他看了看自己的太太,示意她接著往下講。
“他五年前是被招了進去,可是沒有通過培訓課程。壓根沒去過阿富汗。至少沒有跟著軍隊去過。”
“原來是這樣。”特蕾西很快在本子上記下細節。“你跟他說過調查這件事嗎?”
“我跟謝莉說過,她剛開始還不信我,大發脾氣,說我在她背後暗中調查大衛。一周前她發現了另一件事,這才相信我說的話。”
“什麼事?”
凱瑟琳深吸了口氣,仿佛他們終於談到了事情的關鍵點,她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緒。“好吧,你要明白,這大半年,女兒在我們看來就像個陌生人,我是說,她時不時帶著一包衣服回家洗,就是這類事,或者就是要錢。”
“大衛跟她一起回來嗎?”
“很不幸,是的,他偶爾也會跟來。但這隻會讓事情更糟,因為他就會坐著說話——你也知道,他很能說,簡直巧舌如簧——就算我直接問謝莉問題,他也會替她回答,就像謝莉是他的小丫鬟一樣。那情形看起來糟透了,好像他偷了謝莉的聲音一樣。”
“謝莉好像一直都是那樣,以前和格雷厄姆在一起也是。”安德魯頗有見地地說。
“是呀,可格雷厄姆不會什麼對話都想主宰,不會空洞地自吹自擂,說了跟沒說一樣,對嗎?”凱瑟琳尖刻地回應說。“他還有輛可笑的跑車一直引以為豪。不管怎麼說,他曾經誇下海口,要帶謝莉去非洲旅行。他說他在肯尼亞當遊獵導遊——可能又是他撒的謊吧,我還沒能核實。謝莉可是十分期待,她當然很期待,所以她上周回來時,我本想帶她去打針,再買點合適的衣服。我安排了整整一下午時間幫她打理,以為終於有時間和她單獨相處,認真談談話。但她一來,這一切就全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