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瑟琳離開警察局,回到空蕩蕩的家裏。她猜想,安德魯與他的情婦卡羅爾在一起。她本來以為米蘭達會在家,但她在桌上留了張紙條,說是去探訪她的朋友莉齊,不用熬夜等她,她可能會在那裏過夜。盡管凱瑟琳感到頭暈目眩,但她反倒覺得慶幸,不怎麼擔心了。她做了件傻事,並且失敗了。她可不想向他們中的任何一個解釋這件事。凱瑟琳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斷斷續續睡了幾個小時。第二天早上,她開車去哈羅蓋特,決意要借助工作來忘掉煩惱。
最近幾個月來,經營藥房的擔子沉重地壓在她的合夥人謝麗爾·沃爾曼肩上,可是,謝麗爾上周一直在倫敦陪伴她病危的母親。因此,她們請了一個年輕男子作為臨時代理。他喜歡拈花惹草,已經惹惱了幾位年紀稍長的客戶。凱瑟琳走進藥店時,感覺在場人員都鬆了一口氣。這裏當然需要她:員工們疲憊不堪,客戶們動輒生氣,各處的庫存管理也不到位。凱瑟琳想對著所有這一切大聲尖叫,然後摔門而出,沿著街道奔跑。但她沒有這樣做,而是到貨櫃裏,取了些安定片服下。在餘下的時間裏,她像個激光幻象似的飄來蕩去,什麼感覺都沒有。她在包裏裝了些安定片後,開車回到了家,發現安德魯在廚房裏等她。
“你去哪裏了?”他急切地問。
“工作。整理貨品。那個年輕的臨時代理把事情搞得亂七八糟。”
“你手機關機了。我很擔心。”
“是嗎?為什麼?卡羅爾已經找別人了?”
“哦,拜托,凱絲,不要這麼說。”
“我說得難道不對嗎?”她脫下外套。“聽著,你還是知道為好。我昨天夜裏被捕了。”
“什麼?”她給自己倒了杯咖啡,坐在餐桌旁,開始解釋。安定片讓她感覺冷靜、輕鬆、鎮定。所有事情都很要緊,可是又都不要緊。由於身體狀態不錯,她把廚房上上下下整理了一番。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殺了他!”
“我做不到,不是嗎?那位警探替我取下了子彈。”安德魯的恐懼讓她感覺好笑。凱瑟琳咯咯笑著,手在外套口袋裏摸索著。“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些紳士的。”她取出幾顆子彈,在桌子上排成一行。“殺一個人需要幾顆子彈?一,二,三……”她用一根手指朝下,一顆一顆地輕彈著子彈,好像它們是玩具士兵似的。
正在這時,一輛出租車停在了外麵,接著,米蘭達走了進來。至少,來人長得像米蘭達。不過,她齊肩的棕色長發被剪得很短,整個頭上都隻剩下五厘米長的頭發,燙成一簇簇小卷和細長尖刺,用發膠固定著。另外,頭發也染成了亞麻色,還挑染了橙紅色。米蘭達原以為母親會反應強烈,但出乎意料的是,她隻是注視著她,平靜得讓人不安。
“噢,整個人都變了樣。你頭發是怎麼回事?”
“我在一本時尚雜誌上看到這個發型,覺得看起來會振作些。”
“哦,希望如此。布魯斯會大吃一驚的。”
“是的。”大家都知道,米蘭達丈夫的品味比較保守。“我會說服他的。”
“你昨晚出去了,是嗎?剛回來嗎?”
米蘭達點點頭。“我在莉齊家過夜。我打了電話,可你不在家。我們今天都在城裏。”
“沒關係。我看到你寫的紙條了。不過,我昨晚也出去了。在警察局。”
“什麼?”
凱瑟琳重新解釋了一遍,米蘭達吃驚地癱倒在椅子上。有時,凱瑟琳故意把事情的經過講得很滑稽,由於服用了藥物,她還一直咧著嘴笑。你想要諷刺點,就吃點諷刺藥。凱瑟琳現在所感受到的,根本就不是她的真實情感,因此,她看著米蘭達震驚的表情,覺得很得意。她女兒的新發型雖然令人驚訝,但似乎很符合當天晚上夢幻般的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