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會在這兒,還這副樣子?她又抿了口咖啡,腦子也慢慢清醒了。謝莉的男朋友,對了!他殺了謝莉,然後我來到了這兒。老天哪,他也給我泡咖啡喝了,不是這杯咖啡,不過……
她用手指頭輕輕撥動著藥片。就是這些藥片,肯定是,所以我才會像現在這樣。我一定要留點兒,看看它們到底是什麼。可他隨時會進來,她突然想到了這點,他會看到我拿了這些藥片。然後呢?老天!他說不定也把這些給謝莉吃了。想想他對她做的一切吧!
她急忙把能舀回的糖都用勺子舀回到罐子裏,把藥片推到一邊。接著,她在水槽下麵找到了簸箕和掃把,想把地板收拾幹淨。掃地的時候,毯子滑了下來,她又赤身裸體了。她把垃圾倒進了垃圾箱裏,又喝了幾口咖啡,拿起藥片和毛毯,晃晃悠悠地走回客廳。她的衣服散落在沙發周圍的地板上。她把皮夾克的口袋拉鏈拉開,把藥片放了進去,牆上那個恐怖的非洲麵具一直在盯著她。她坐了下來,筋疲力盡。
她腦袋裏的錘子又開始敲打起來,窗外的鳥兒們也開始叫個不停,聽起來還是像瀑布發出的聲音。她特別想睡覺,可不行。我一定要馬上離開這兒。這是個危險的地方,謝莉就死在了這裏。她看到自己的內褲在地板上,就過去拿起來穿上。穿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兩腿之間濕漉漉、黏糊糊的。這又是怎麼回事?布魯斯又不在這兒,他離這兒6000多公裏呢,肯定不對。如果不是布魯斯,那又會是誰呢?
她找到自己的胸罩,艱難地解著那些扣環,就像對付一場難以破解的棋局一樣。而當她停止思考,任顫抖的雙手自己摸索著去重複已經做過無數次的動作時,扣環解開了。解襯衣的扣子也是如此——她看著這些扣子,它們仿佛成了外星人的門薩謎題,自己毫無頭緒,隻有手指頭記得如何去做。
她腦子是怎麼了?她試著不去糾結鞋子是怎麼放在一起的,或該怎麼穿的問題,這時,臥室的門開了,一個男子走了進來。這個男子她不認識,也不喜歡。她縮回到沙發上,抱住膝蓋,下巴抵在上麵。
“嗨,小寶貝!不是想走了吧?”
她想了想這句話的意思,一點都不喜歡。他也光著身子,隻披了一件藍色的絲質睡袍,前麵敞開著。他滿臉胡渣,比米蘭達夢中的麵孔顯得更黑。他就是殺死她妹妹的凶手,她現在記起來了。莫非謝莉死前最後一刻也是這樣的場景?
“離我遠點,你是誰?”
“你難道不記得我了嗎?”他的嘴咧得更大了,又走近了一步。“你昨天晚上倒是很喜歡我,小寶貝。喜歡得不得了。”他坐到了米蘭達旁邊,把手放在她的膝蓋上。她又往角落裏縮了縮,感覺到自己大腿內側黏糊糊的,很是羞愧。她抱住腹部,想保護自己。“現在是怎麼了?”
她想,現在,你要殺了我,就像你當初殺死謝莉那樣。
“請讓我走吧。我想回家。”
“回家?在哪兒?回美國?”
“是,求求你了。我不大舒服。”
“我以為你是喜歡我的,小木偶,反正昨天晚上你很喜歡我,想再做一次嗎?”
她默默地搖了搖頭,用盡全身力氣把膝蓋緊緊靠在胸前,縮成一團,她害怕極了。可她腦子裏的錘子還在敲打著,她的雙臂微弱顫抖著。她覺得自己像個無助的嬰兒。我什麼都做不了,她想,不管他想做什麼,我都阻止不了。要是他能給我點時間就好了。
“我想吃早飯。”
他瞪著她看了一會兒,大笑起來,洋洋得意地注視著身邊這個戰戰兢兢的小東西,說,“哦,你想要送餐服務,是吧?橙汁、煮雞蛋,還有烤麵包片?”
她點了點頭,強顏歡笑地回應他的笑臉。“是的。吃了早飯我可能會好點。”
他向前靠了靠,兩個人的臉隻有兩三厘米遠。“知道嗎?你髒死了。”
終於到了這步,她想,她完了。
他站了起來,把睡袍拉緊,遮住自己。“告訴你,我來做早餐,你去洗個澡。”他又露出了那嘲弄的笑容——幾乎是大搖大擺地——去了廚房。“毛巾在臥室旁邊的烘衣櫃裏。去吧,把自己洗幹淨。”
“我不想洗澡。”她輕聲說,聲音小得幾乎連自己都聽不到。她絕對不會去那個浴室。除非他抓著她的脖子,把她拖進去。他是不是這樣對待謝莉的?她還是自我保護地縮成一團,輕輕把圍在膝蓋上的胳膊鬆了鬆。讓她驚訝的是,她竟然聽到他打開煤氣灶,拿盤子和杯子的聲音。她還聽到他按下烤箱,然後聞到了烘烤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