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表舅母見自己女兒被訓斥,臉色難看起來,忙替秀枝辯護說:“秀枝會繡花,手藝好村裏哪個能比上?再說了,女兒都要嬌養,咱們秀枝以後可要嫁給大戶人家,那是有下人的,哪用自己動手做飯?沒得把手弄粗糙了。”
孟秀枝有幾分姿色,又跟韓縣令家交好,自然打算要嫁個高門大戶,所以,表舅母家務活一直不讓秀枝伸手。
孟秀葉到是不同,又當女兒使喚又當男孩用,小小年紀不僅手腳麻利還力大無比。
表舅見老婆竟然當著大嫂孩子麵跟自己頂嘴,頓時動了肝火:“還大戶人家呢,魏縣都沒了,看能嫁去哪?別在那做白日夢了。”
韓暖估計,假如自己不在這裏,表舅一定是說韓縣令都死了,哪有路子攀上大戶人家?
“楊林鎮不是還有嗎?鄭家也是官宦人家,”二表舅母見表舅生氣了,聲音小了些,但依然梗著脖子說。
楊林鎮在孟家村南邊,距孟家村不遠,這次戰火沒有燒到那裏,不知是距怒神山近些,還是鄭校尉的兵力都在那裏,才沒有受到波及。
“鄭家?哼,那蛇心毒蠍的人家,你也敢將女兒嫁過去?因為鄭校尉不抵抗,這一片死了多少人人,魏縣才會被血洗,眼窩淺的東西,”孟二旺指著孟張氏一通罵。
孟張氏不服的說:“他不是偷偷讓家人都撤回老家了嗎?怎麼就心狠了?”
孟二旺氣的手都哆嗦:“他要連家人都不顧,那還算是個人嗎?你個胡攪的娘們,別在這說不著調的話。”
“怎麼不著調了?鄭校尉可是六品大官,即便秀枝給他做妾也值,總比那在土坷垃中刨食的莽漢強,”孟張氏低聲的說。
眼看著孟二旺臨近爆發點,小輩人又不好接話,大表舅母急忙勸慰說:“好了,秀枝年歲還小,婚事還不著急,先將風兒安頓好了,你們在回去慢慢商議。”
孟二旺心中的火氣頓時消散:看看,大嫂多會說話啊,語氣溫柔體貼,懂事明理,在看看自己的老婆,嗓門大不說,還跟著茅廁裏的石頭一般,又臭又硬。
他沒有在說話,隻是對大嫂溫和的點了點頭,然後瞪了一眼自己的婆娘,就喊上孟貴金要回家取糧食去了。
韓暖急忙對二表舅說:“表舅,最好能將這個月的租子都送過來,我可以用糧食換一些雞蛋和蔬菜”。
“雞蛋和蔬菜就在家拿吧,別用糧食換了,多浪費,再說,拿多糧食還招老鼠,隻拿夠你一人的口糧就行,”二表舅母在她身後搶著說。
韓暖翻了一個白眼說:“二表舅母,還是將租子拿過來吧,我雖小自己還能生活的,放心吧。”
“今年沒有多少租子的,”表舅母忍不住生氣的說。
“表舅母,我小可也知道二十畝地一年能打多少糧食,最不濟也有七十石吧,這還是少算的,但七八千斤糧食總是有的,市價賃地價格,好一點的四六分成,主家為六,佃農為四,還別提不好相與的,那可是三七分的,這些年,我外公可一直按照兩成收取,我依然也不多要,就按照外公留下的規矩,一年是一千六百八十斤糧食,每月是一百四十斤糧食,這個數已經是最低限了,可一點不能少了,”話說的很清楚,語氣沒有一絲退讓。
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
二表舅氣的不是因為韓暖,而是自己的婆娘,要不是這個嘴碎的,韓暖也不會在大嫂麵前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二表舅母也後悔了,自己與當家的,在上繳租子數量上瞞著大嫂,一直是說是按照六成上繳的,這些年,二房私下可得了不少的好處。
大表舅母臉色蒼白,這個家說是由二房執掌,可是大部分的農活還是自己兩個兒子操持,雖說看著小叔兩口子眼色生活,可是老爺子在臨死之前說好了,這租地的收入和自家幾畝地的收入可是兩房平分的。
這些年,二房貪了多少糧食啊,難怪,每次送租子都不讓兒子跟著,敢情不是交租而是賣糧啊。
孟貴金將拳握緊,忍著衝天怒火,自己不大,就開始任勞任怨的幹活,為的是能多存些家當好帶著娘和弟弟早日分家。
二叔偷窺娘那肮髒的心思,二嬸娘的為奴為婢的驅使,他都忍過來了,天天盼著自己長大,娶妻後好分家,可是,沒想到二叔二嬸娘心腸黑到如此,就連他們孤兒寡母也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