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求仁就是在路透暗想的功夫開口的,“安安,拿著爺爺給你的Anti-missile tanks模型去院子裏玩,那裏寬敞。”
路透一愣,Anti-missile tanks是什麼,這老爺子怎麼這麼……
深不可測四個字幾乎與汪求仁接下來的話一同鑽進路透腦子。
“丫頭,我雖然老了,但不糊塗……”
路透看著抱著足半米高坦克模型踉蹌往外走的路安,突然想起卓言似乎說過這個。Anti-missile tanks---反導彈坦克,外公書房裏兩架模型,一架給了汪簡,一架給了他。
“汪老……”試圖解釋的路透剛開口就被打斷了。
“你就按著輩分叫我爺爺吧。”
路透猶豫半天,這稱呼也沒叫出口,叫了爺爺好像她和汪簡之前又多了什麼羈絆一樣,她不想。
“安安今天放學被接這來,玩了有一會兒了,現在天也不早了,我們就不多打擾,回去了。”
路透包沒放下,沙發也沒坐一下,說完這句轉身就走。
快走到門口時,汪求仁慢悠悠的開口,“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一會兒汪簡和卓言過來,你們的事情好好說清楚吧,哎……”情緒一直很穩如泰山的汪老爺子突然歎了口氣,語氣急轉直下,“老幺那孩子也不要我省心。”
說這話時,路透回頭看著老人,覺得他瞬間就老了幾歲。
躑躅間,大門那裏突然傳來開門聲,緊接著是一陣急促密集的跑步聲以及一聽就知道是誰的“爸爸”聲。
卓言抱著路安進門時,路透正局促的站在那裏,明顯一臉的不知所措。
上次她有嚴九,這次,就隻有她。
看到她,卓言隻微微一怔,不適感在眼裏迅速轉了一圈後就順著眼角悄悄溜走了。
“你來了?”卓言邊說邊低下身子要放下路安下來,無奈臭小子抱著他脖子就是不撒手,“不嘛不嘛,好久沒見爸爸了,要抱要抱。”
卓言無奈的重新把路安朝上托了托,“好,抱抱抱!”
卓言那副寵愛的表情落在路透眼裏,怎麼的都不是滋味。“安安,下來,和媽媽回家。”
向來聽話的路安這次卻難得的執拗起來,“不嘛不嘛,媽媽,我好久沒見爸爸了,多呆一會兒,咱們晚點回幹爹家沒關係的,爺爺說,一會兒開坦克送我們回去!”
路透被兒子這一口氣的爸爸媽媽幹爹爺爺什麼的鬧個大紅臉出來,不知道的沒準以為這裏的四位才是正裝一家人呢。
“安安,聽話!”路透把聲音放的更嚴厲些。
母子倆拉鋸戰的功夫,房間的門再次打開,被下人扶著跌跌撞撞進來的,不是汪簡是誰。
路透不自覺的把身子往門後退了幾步,喝多了的汪簡因此沒看到她。
“表哥,你真不夠意思,都不陪我多喝幾杯,你看,天還沒亮呢!”汪簡歪斜著手指,指向外麵已見深沉的天色。
“胡言亂語!”早就看不下去的汪求仁把拐杖狠狠在地上點了兩下,“汪家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沒出息的兒子,當年你爺爺我……”
“是是是,當年我爺爺以一敵三,把我奶奶從美國大兵手裏救了下來,你多牛啊,可你就是有這麼個不爭氣的孫子,老婆兒子都成別人的了。”汪簡橫躺在沙發上,仰著臉,眼睛半開半閉,在空中揮著手說。
“爸爸,那人怎麼了?”汪簡隻覺得一個輕輕脆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啵一聲,像水泡在空中炸開,那破碎的水汽紮到臉上,人立刻被刺醒了。
汪簡一激靈,翻身站起來,他先是看到卓言懷裏抱著的路安,眼睛一酸,緊接著餘光掃到了側身一旁的人。
路透低著頭,閉著眼,不去看汪簡,卻駕馭不了那人主動朝自己走來。
“寶……”想叫原來那個總是粘膩口邊的名字,現在已再沒資格,汪簡頹廢的閉上嘴,站在她半步遠的位置。
“把該說的說清楚吧,別總每天不死不活的樣子。”汪求仁拄著拐杖往門外走,“你們倆也跟我出來……”
卓言抱著路安被汪老爺子帶走了。偌大的房間就剩她和他了。
汪簡伸伸脖子,頹廢的這段時間,他過的是晝夜不分,連背似乎也挺不直了。“你最近好嗎?”
汪簡這話問出來就覺得多餘,人家是新婚燕爾,怎麼可能不好。
一直沒動的路透突然動了,她走到沙發前坐下,“既然見麵了,我就把心裏不明白的事問下吧。”女人臉上明白寫著的“機會難得,公事公辦”的表情深深的把汪簡刺傷,就算如此,他也為能和她一起呆會兒而知足。
“什麼,你說,知道的我一定說。”他坐在她側麵的沙發處,眼神則跨越距離,直接黏在路透身上,如果前塵往事再來一次,是不是她肚子裏的孩子還有安安就都是姓汪的了?
就在汪簡幻想那些有的沒的的時候,路透開口了,問題卻嚴苛的要他無從回答。
路透問:“那天,你是怎麼進我房間的……”
落地大鍾的鍾擺咚咚咚,一下下走著,汪簡能清晰感覺到他****氣息的起伏,半晌,“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天表哥說有個生日會要參加,我剛好有事找他,就去了那個地址,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