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洗精伐髓(3 / 3)

深諳心理學的李默見到這個壓迫性的動作,便知道老頭沒憋好屁,順勢說道:“許老爺子大恩,小子真是無以回報,除了這一百多斤肉也沒啥別的,您老有話直說。”

聞言的許老向搖椅上一靠,從懷裏掏出一本古舊書籍,略薄,十幾頁的樣子。

“這樣我就直說了,你把那幾招槍法交給我那徒弟吳天,我知道這樣有點壞了規矩,老頭子我也不占你便宜,這本《奔雷決》放在外麵多少人削掉腦袋也弄不到,那可是動若奔雷啊!”

李默咧嘴一笑,沒有伸手接,一臉為難說道:“您老也知道,小子師父雖然不在世了,但規矩還是有的...”

“外加一杆寶槍!”

“我不是那意思。”

“吳天屋裏的藏書你隨便看,你小子也別太得寸進尺了!”

“成交!”

空地上李默後背著雙手朗朗說道:“吳天小哥,我師父一共交給我四招,崩槍、托槍、摔槍和化凡,前三決李默略有所成,至於凡字決,一直不得其髓,當年我曾師父出過一槍,槍身平舉,緩緩刺出,槍尖七朵寒梅圍繞,久久不散,正值夏季觀槍,讓我如入冰窟!隻是老頭子說這一槍有損壽元,慎用!”

吳天看著濤濤不覺的李默撇了撇嘴,不以為然。

反倒是悠閑坐在搖椅上的許老聽到這放下了酒壺,皺起了眉頭。

“莫不是真如李小子所說?在沒有元氣的情況下,以凡人之軀動天人之境?臭小子有個了不得的師父。”

看著吳天不耐煩的表情,李默無奈的撓了撓頭,這小祖宗他可得罪不起,隨手挑起一杆長槍,托槍疾走,直入正題。

“我這槍法講究蓄力、蓄意,所謂以意禦槍,銳不可當!崩字訣,將自身的力量和意蓄到巔峰,手臂以寸力連點,技盡全力!”

院內,李默一槍刺出,槍影連連,三聲空爆之音,收槍。

“吳天小哥,你來試試!”

接過槍的吳天,一米三的身高有些滑稽的拖著一杆近兩米的長槍,圍著空地轉了近三圈,越來越快,最後飛身而起,一槍刺出,沒有空爆聲,卻傳來了一聲龍鳴之音,槍頭更是發出了三尺槍芒。

許老身旁目瞪口呆的李默想了想,從懷裏掏出了那本《奔雷訣》,一咬牙遞了回去。

“許老爺子,你這徒弟我真教不了。”聞言的許老一如既往的捋了捋胡須。

“在老夫看來我這徒兒這一槍跟你小子比起來差遠了,吳天乃是動用了全身元力和遠勝於你的力量才達到了這樣的效果,就連你那寸力連點的技巧都沒有掌握,還得練!如果你也有將境的元力,必定遠勝於他。”

許老歎了口氣,又說道:“但既然你小子不願教,老夫也不強人所難!”

許老做樣就要接過秘籍,見狀的李默趕忙抽回手,重新放回懷裏,說道:“我再試試!”

說著正要朝吳天走去,卻被許老叫住。

“李小子,既然你又收起了老夫的秘籍,老頭子有必要再說下,你這一槍和你在刺虎王那一槍,拋去技巧而言有異曲同工之妙,異於一全力進攻,一半攻半守。而同!”

許老坐直身體,提高了嗓音,認真的說道:“就是你這兩槍都帶有一種槍意,你這蓄意總不是蓄元力吧?你小子藏拙啊。”

聽到這李默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這麼說吧,許老頭,我師父的確交過我如何以意禦槍,槍意外放!不是我不教,隻是你徒弟身上沒有這東西,我師父是名老兵,戎馬一生,他以殺伐悟出了冰寒之意,出槍,槍如其人,寒氣肆意!”

“哦?以殺意出槍?”

隨後許老搖了搖頭,“殺意是大道又是田間小徑,屠戮生靈,一個控製不好極容易讓人喪失理智,成為滿腦殺念的行屍走肉。”

“但你的意境明顯不是!”

聞言的李默望向天空,提起紫金葫蘆灌了一大口,說了句不著邊際的話:“許老,你信命數嗎?”

破天荒的是許老和趕過來的吳天都沒有拆台!

李默自顧自的又說道:“打小就和那老酒鬼在一起,他有一本講究鬥數的古書,老東西總說自己命數高,十年殺伐都沒帶走他!最後卻是因為救我死了,你們說可不可笑!”

旁邊的師徒二人皆沒有做聲,李默繼續說道:“他那本書給了我九頁,唯獨留下了最後一頁,我卻隻看過最後一頁,當然是偷看的,講的是一種‘逢諸煞衝破’的鬥數,正是我這種人,克父、克母、克師...”

隻是不待李默說完,便聽見原本沉默不語的許老吼道:“屁話,大千萬物,億萬眾生!你二人有緣成師徒,情同父子,若是你師父有難,你為他而死,那又是你師父克你不成?人與人之間無非是情義和仇恨,何來相克一說。情義到深處,願吾死為爾生。”

李默滿眼通紅的低頭沉默了半晌,最後起身鞠了一躬,鄭重的說道:“謝過許老。”

“當年我師父不想把這幾招槍法帶進棺材,又說我有靈氣,不能向他一樣死氣太重,帶著我走了近三年,觀過潮起潮落,逆刺過百丈巨瀑,記得當時骨頭都斷了好幾根,最後卻是在一個溶洞裏養傷,有幸見到了滴水穿石的最後一幕,悟出了自己的意,綿延、鋒銳、一往無前!許老,您隻要幫吳天悟出自己的意便水到渠成,至於那幾式槍技則需要下些苦功夫!”

說完李默將秘籍放下便抬步朝小屋走去,留下一個蕭索的背影和麵麵相窺的一老一小。

吳天率先開口說道:“師父,你說我以後是不是對李默好點?”

許老聞言揉了揉吳天的腦袋,摟了過來,眼睛卻直直看著那間小木屋,似乎看到了床上那努力抑製自己哭聲的李默,老人久經滄桑的雙眼不覺有些濕潤。

說道:“一個苦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