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的日子定在三日後。
別離前，除了給婆婆上一柱香，我又來到這熙攘如故的港口。
“船老大，我想在你這裏留個條子。”
“喲，姑娘，又是你啊。當年我是跟你做同一條船來的。10年過去了，如今我都當上船老大了。姑娘，別太執著。”
是啊，都覺得10年很長，那麼多日日夜夜，過也過不完。可眨眼間還不是過去了嗎？
“師傅，你就給她留個條子吧。”
說著，一隻手在船老大櫃台前放下銀兩。
我回頭，原來是蓮花兄。
“小沉子，我們上路吧。”蓮花兄不知從哪弄來兩匹馬，一匹高大威猛，一匹卻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笑容可掬地站在我身後。
“可是明明走水路更快吧？”我疑惑地發問。
“我怕水。”蓮花兄一躍跨上威猛的棕色大馬，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問道，“小沉子，你會騎馬吧？”
我衝他點了點頭，跨上了那匹營養不良的馬。好在這馬溫順，對我騎它沒有抗拒，默默地跟在蓮花的大棕馬後頭，上路了。
回頭望一眼愈來愈遠的港口，我不由地傷感起來。婆婆已經去了，大哥已經陣亡了。
而那個我等了10年的人呢？
“阿月，快跑。”
那麼高大的他突然在我麵前倒下，我不由地慌了。
他笑著用滿是鮮血的手輕撫我的臉龐，“阿月，我做了壞事，被發現了呢。”
“哥哥你做了什麼壞事？”
“小孩子不可以知道的壞事，阿月該討厭我了吧？趁他們沒跟上來，快去碼頭。”
“不，哥哥，我不要走。哥哥是壞人又怎麼樣，那阿月也做壞人好了。”
他笑得咳出了血，“我們說好的，你還記得嗎你先去坐船，哥哥隨後就來接你。”
我使出吃奶的勁扶起倒在地上的他，兩人攙扶著跌跌撞撞往有船隻的方向走去。
沒走多遠，又聽見背後一陣笑聲。
“背叛了主公還想全身而退嗎？你也太天真了。”
“快，往前跑，不要回頭。”
“不要，我們說好一起去的。”
“按我說的做，記住了嗎？”一股強又力的勁道將我往路旁推開。
我撲倒在地上，隻聽著背後刀劍交接的聲音。
顧不得疼痛，我從地上爬起來，忍住眼淚，拚命地往前跑，往前跑。
“喂，小沉子，該不會是因為我給你小馬，你生氣了吧？這一路都沒聽見你吱聲。”
不知不覺已經落後好長一段路，蓮花已經下馬，牽著大棕馬站在路旁。
我還沉浸昔日的回憶中，紅著眼眶，搖了搖頭。
“你肯定是覺得我對你不夠好，覺得到自己窮受欺負了是吧？這匹小馬是我特意給你挑的，我怕你烈馬摔傷你，撿了一匹脾氣最溫順的。”
“來來來，咱們下馬到小樹林子休息一會吧，吃點你愛的荷花糕。”說著，蓮花就要來扶我下馬。
這一扶越發觸動了我心底的事兒，我坐在馬上“哇”地放聲大哭起來。
蓮花慌了神，“哎，哎，你哭個什麼勁兒。不就挑匹馬嗎，不用太感動。”
“我跟你說啊，趁你發呆的一路上，我還給這兩匹馬取了名字呢。我這匹呢，叫小棕，你那匹呢，叫小紅。”
“不就是按顏色取的嗎？哪還用得著想了一路啊。”我癟著嘴巴說。
“你看，取得多合適呀，”蓮花笑眯眯地看著我，“都把你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