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天我和阿炮因為搶一個鐵桶差點打了起來,好在他後來拿到了一個鐵柵欄,繼而放棄了對鐵桶的覬覦。

陽光很好,這是一片擁有很好綠化的草地,非常茂盛而且生機勃勃,可惜我,以及我身邊的所有人,都內心灰暗並且神態憔悴,這對於搶到了有效防禦武器鐵柵欄的阿炮也不例外。

時間差不多了,我看到周邊的人們都武裝起自己,有的手腳慢,隻搶到了一份報紙,擋在胸前做無力的抵抗,有的拿了個路障頭盔,還有的兩手空空,臉上顯示出空洞而且絕望的神情。

我深吸了口氣,把鐵桶往頭上一套,就在音樂的催使下不自覺的往前走去。

實際上雖然這樣的生活已經繼續了3天,我還是有點摸不著頭腦,為什麼好好的郊遊,會變成大巴走岔路,然後大家莫名其妙都一起穿越進了這個植物大戰僵屍的場景。

一邊這麼想著,栽種著迎風搖曳的豌豆射手就開始吐出豆子,很多打在我的鐵桶上,發出“咚咚”的鈍響,我感覺到鐵桶在發生形變,慢慢憋下去一塊,而豆子砸在上麵的聲音更是回蕩在鐵桶狹小的空間裏,讓我有點耳鳴。左右瞟了一眼,阿炮手裏即使舉著鐵柵欄,仍然是舉步維艱。而張美麗已經直接被打死了“陳屍地上”。我看她對我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說:“蘇林,你繼續加油!說不定這次可以吃到向日葵和太陽!”然後便化作一縷煙消失了。我一邊為她眼神裏透出的鼓勵而有點感動的濕潤眼眶,一邊又想到她一個星期前問我借的10快錢還沒還我。

然而,還沒等我平複情緒,前麵的攻擊就更密集了。楊勳又栽種了一株豌豆射手,然後又在這之後的土裏埋下了一個土豆雷。他種的時候和他寫作業時候一樣謹慎仔細,我覺得我離死不遠了。

這件事情讓我相當鬱悶,我和阿炮在沒穿越前,也隻是年級裏倒數,靠著後門進來而被人看不起的差生,如今在這個世界裏,我們竟然還是命苦的被分配去充當攻擊房屋的僵屍。而成績好人長的好什麼都好的楊勳,卻能扮演遊戲裏玩家的身份。當然,能做玩家都是很隨機的,不止他一個抽到這個位置,從以往經驗來看,隻要連續打通10關,消滅我們所扮演的僵屍,就能回到現實世界去。而我們這些被分配當僵屍的,隻要10關裏有一關不死,走到房子裏去,就能被解放出遊戲的虛擬環境。然而技術難度上來說,總是我們這些僵屍處於弱勢的。

好在作為一隻僵屍,不是每次都必須遇到楊勳這種玩家的,玩家和僵屍的搭配是隨意的,因此我很期待遇到隔壁班的王胖子,他一向喜歡在自己的草坪上種滿向日葵,如果遇到他這樣的玩家,我還是有生還的機會的。

嘣的一聲爆炸,我終於踩到了露出地麵的土豆雷,鐵桶因為這強力的爆炸而飛了出去,我看到它砸到了阿炮的腳,因此他摔倒在土地裏,嘴巴裏啃了一坨泥。作為一隻僵屍,除非遇到像阿炮剛才遇到的那種不可抗力,否則是不能後退的。明知前麵是死路,卻還必須勇往直前。這一點上,我深惡痛絕。

這是我第三次遇到楊勳,也是第三次死在他麵前,好在死的已經一次比一次好看了,比起一出場就掛掉,如今能死在他的家門口,已經是一件非常值得慶祝的事,此刻他正在收集向日葵產生的陽光,漂亮的側臉映照在光線裏,睫毛投下美好的弧度,此刻我們僵屍這邊隻稀稀拉拉的剩了幾個缺胳膊斷腿的殘將,楊勳勝券在握。

我最後再看了一眼他的臉,便灰溜溜的飛升回僵屍大本營,我們掛掉的僵屍都會回到這裏,然後等待隨機的洗牌重新安排對手的玩家,繼續出場戰鬥。如今剩下的,都是一場都沒贏過的,我和阿炮灰頭土臉,再也沒了為一個鐵桶頭盔爭鬥時候的精力。我們都已經三場沒贏過了,在這個遊戲次元裏,能填飽肚子的便是那些植物射手,或者向日葵以及它產生的陽光。

阿炮比我爭氣,他在第二場裏啃掉了一個堅果牆,雖然據他說那東西都是殼,一點果肉都沒有,吃起來像是滿嘴的土渣,但是我還是羨慕的,我三場全遇到的是楊勳,就是連一點土渣渣都沒有進到肚皮裏,餓的前胸貼後背,而此時的阿炮還嫌不夠一般,摸著下巴對我鼓吹:“你知道麼,隔壁班的張美麗說,向日葵和太陽的味道才好!又填肚子又美味!我下次一定吃掉一棵向日葵!”他一邊這樣說著,一邊還用舌頭舔了下嘴唇,露出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那個晚上我看著像個大餅一樣圓的月亮在饑餓中入睡。今天阿炮還告訴我,同班的陳達豐作為一隻僵屍,打贏了玩家,是我們的表率,他原本還想激昂的來一場演講,名字都想好了,叫《我的奮鬥》。可惜一打贏,他便消失在我們之中,大約是已經回到現實去了。好在他確實是個樣本,極大的提高了我們僵屍這邊的士氣。此刻我揉捏著咕嚕咕嚕叫的肚子,覺得即使輸掉了前麵三場,關於明天,還是希望大的,畢竟還有7場呢。

然而這種不切實際的希望在我第四場,第五場第六場第七場第八場乃至第九場都輸掉之後,就開始破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