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士——,壯士噤聲。千別莫害小人們呀。”那老者眼看著已是風燭殘年,如何推攘的他過。見那大漢執意不聽,又驚又氣,隻是莫可奈何。
“你這老鬼好生糊塗。別管他什麼雷神不雷神,讓某家揪他出來給你們瞧瞧。”
大漢呼喝著信手一擺,他是何等氣力,老者吃他一帶,不由一個踉蹌,還好道路上跪滿了人,離得近的忙伸手一扶,方才沒有鬧出事來。
“你這大漢好生無理,我家伯父本是一番好意,你不領情也就罷了,幹嘛又使大力推他。你自己詆毀雷神,可別讓我們跟著遭罪。”
人群中一個中年漢子攙扶住老者,忿忿說道。眾人見老者差點摔倒,也是滿懷激憤,雖是懼那大漢氣魄雄偉,沒人敢上前動粗。卻少不得要在言語上指摘幾句。
“你們……唉……”大漢欲要上前,道路上逃難百姓跪了遍地,已是分毫行步不得。見大夥兒群口指責,空自把眼睛瞪的溜圓,搓著雙手卻無計可施。
“你們這些百姓還是快快逃命去吧,這漢子不識天道,本座自會責罰於他。你們若是不走,本座雷霆打將下來,須施展不開手腳。誤傷了你們,也是不好。”
眾人聽半空中又傳出雷神的訓令,說是要用天雷懲治那大漢,自然都怕被大禍連及。連忙千恩萬謝,飛也似的逃去。
“走吧,都走吧。某家也正要取這妖怪的狗命,到時再讓你們看看誰是誰非。”
大漢卻並未將那雷神的話放在心中,撫著一副虎須,哈哈大笑。
“壯士,你還是快向雷神認個錯,請他老人家呀,寬宏大亮,饒恕你的無知之罪。天上神明,不會跟我們肉眼凡胎一般計較的。你莫要自負氣力,拿錯了心思。那天雷豈是好惹的,別說你是個人,就是一頭牛,也不夠他一下劈的。”那老者倒是個好心腸的,看那大漢昂揚八尺,儀表非俗,不忍他這般送命,扯著他耐心勸告。
“呃,好吧。”大漢心頭一動,也不和他爭辯,拱手道:“老伯你慢行,某家知道了。”
“切記,切記,舉頭三尺有神明,侮慢不得。”老者絮絮地道。
“伯父,快走吧。跟這狂誕之人囉嗦什麼。”中年漢子一臉不耐的連聲叫喚。老者歎了口氣,快步跟著去了。
大漢看著這群難民都走遠了,方才大喝一聲,“那妖怪,你還不快快現身,讓某家瞧瞧你是個什麼熊樣?”
他聲若洪鍾,吐氣開聲之下,便似平地響起一聲悶雷,震的樹梢間一陣簌簌響動,拉車的健馬紛紛長嘶而起,還好那幾個車夫都是駕車好手,方沒有手忙腳亂。等了片時,隻見四野間風聲颼飀,枯葉飄飛,卻沒有別的異動。
“無恥鼠輩,你不是要使天雷劈我嗎?你楚莊王爺爺在此,呸,什麼‘十步殺’,十隻縮頭烏龜而已。”
馬車上‘吱鈕’一聲,車廂的小窗推了開來,一個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楚先生,既然‘十步殺’不肯露麵,咱們還是快些趕路吧。一路上你與他們交過兩次手,他們想必是知道先生的厲害,沒有與你對敵的把握。”車廂的小窗雖是打開,裏麵卻有簾幔掩著,也看不到車中人的麵目,聽那聲音平和低緩,倒像故意壓著嗓子說話一般。
楚莊王皺了皺眉,“第一次是照銀鞍,此人來去如風,隻是身法靈便,道行卻是一般。第二次是胡纓,此人使一雙短槍,倒是變化多端,隻是比起某家來,還差著兩籌。這回來的卻不知是誰,竟然連麵目也不肯顯露。這‘十步殺’,向來是形影不離,此妖避而不見,想必是照、胡二人已和他互通了消息。”
“我看他們的伎倆,隻是驅趕難民四散奔走,以攪動天下。朝廷的守軍,若是收容難民,勢必被他們的細作混了進去,若是拒不收納,自不免更失民心。前路不遠便是飛熊寨,若是真有細作混進了寨內,估計泰平軍的大隊兵馬不出一日夜必來奔襲。現在他們攻占了秣陵,聲勢正盛。下一步定是要對南都、襄州和蘭澤王餘部分而食之。這飛熊寨守將淳於猛是襄州侯孫賁愛將,隻怕他們正是要拿此寨開刀也說不定。”
車內那人道:“如此說來,方才喬裝雷神的妖人說不定已扮作難民,奔向飛熊寨去了。”
楚莊王冷哼一聲,“若是如此,倒算他走運。等到了飛熊寨,隻要這‘十步殺’敢現身,某家非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幫裝神弄鬼的家夥不可。”
他方自大步向馬車走去,卻聽的背後一聲悶哼,一條人影從半空中摔了下來。
楚莊王猛的轉身,哈哈笑道:“某家本以為等俺們走了之後,你這隻縮頭烏龜才肯出來,怎麼不裝你的雷神了,你是‘十步殺’中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