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總兵大人,探馬來報,五十裏外發現泰平軍的人馬,正連夜向著飛熊寨趕來。”一個傳令兵跑了進來,大聲彙報。
“敵人來了多少人馬?”淳於猛聲色不動。
“稟大人,大約有兩個軍帥,三萬餘人。”
“知道了。”淳於猛揮了揮手。
楚煌和辛昭對視一眼,暗道終於來了。
“泰平軍連夜行軍,明天早上便可到關外下寨,未知淳於總兵打算如何應對?”孫茗見淳於猛麵色不變,忍不住發問。
“哦,今夜大雪突至,道路難行。明早必是天寒地凍,泰平軍又是長途奔襲而來,定然人困馬乏。天時,地利,人和,彼不占其一,而我則占其三。孫監軍更有何憂。”
淳於猛哈哈一笑,信心滿滿的道:“傳令諸將,今夜都回去好好睡個安穩覺,明日則務必要守好城寨,以觀其變。沒有本將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戰。”
眾人見總兵下了命令,紛紛離座而起,抱拳應是。淳於猛滿意地點點頭,說了句散帳吧。眾將恭身應諾,絡繹退了出去。
楚煌暗暗點頭,這淳於猛不愧是久經戰陣的宿將,一眼便將敵我雙方的強弱攻守看得通透,泰平軍遠道而來,利在速戰,而飛熊寨坐擁堅城,便無此弊。淳於猛正是看透此點,看來他是打定主意要堅守不戰了。
“三小姐,可還有別的疑問?”淳於猛見孫茗遲疑不去,心中微感訝然。按理說他是一關總兵,戰陣攻守的事自然是他說了算,監軍最多也就參預一些意見,孫茗雖然術法高強,行軍打仗的事情卻不在行,淳於猛也就麵上敷衍著,更不曾指望她來給戰局分憂。
孫茗看眾將一個個都走了出去,楚煌和辛昭卻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心知這個刺殺計劃恐怕是要擱淺了。此計本是楚煌提出來,辛昭三兄弟一力促成的,孫茗則多少有點迫於情勢的意思,畢竟這件事情幹係重大,真要做了出來,是福是禍還很難說。這時見計劃擱置,心裏竟莫名其妙的鬆了口氣。
淳於猛見孫茗凝眉不語,知她性情有些怪癖,也便不再追問。正要吩咐兵士給無寐道長三人準備宿處。楚煌輕咳了一聲,緩緩道:“淳於總兵,現在關外尚有數千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泰平軍轉眼便至,刀槍無眼,百姓何辜。在下相請總兵打開關門,放那些百姓入寨躲避如何?”
“這位是……?”淳於猛指著楚煌,眼目卻看著孫茗,心有疑問。
“他……是我乾弟弟,楚煌。”孫茗瞅了楚煌一眼,雙頰微燙。
淳於猛老於世情,自然把孫茗的異樣看在眼中,心下微覺恍然,卻又有些詫異。這女魔頭孤僻冷傲,什麼時候認了這麼個斯文俊俏的義弟。
“哦,楚公子,”淳於猛不敢怠慢,拱了拱手道:“公子年紀輕輕,卻能為天下蒼生著想,真是難得。隻是眼下戰事吃緊,我奉命把守飛熊寨,夙興夜寐,不敢有絲毫差池,深恐辜負孫君侯重托。那泰平軍的細作無恐不入,今日本將和三小姐已是深有體會,那城外的難民固然可憐,可我襄州百萬黎民,飛熊寨數萬將士的性命也是要緊。本將卻不敢因為一念仁慈,留下無窮後患。”
楚煌冷笑道:“淳於總兵百戰之將,竟還懼他幾個細作。誠如將軍所言,泰平軍的細作無孔不入,那他們想必早已進入城中,如今戰事將起,若其人還在冰天雪地中等著總兵大發慈悲心,放其入寨。如此無能的細作,將軍又懼他作甚?”
“楚公子這話,是懷疑我這城寨把守不嚴了?”淳於猛心頭微怒。
“今日若非孫仙子湊巧截住那幾個所謂的陽羨客商,有那城門官的通融,細作也好,刺客也罷,不是早就入城了嗎?”
楚煌譏嘲道:“截住的人人眼見,那截不住的,豈不是正可以推斷得之。”
“你……”淳於猛被他戳中軟肋,麵皮一紅。
“哈哈……這位小哥好伶俐的口齒。”無寐道長撚了撚胡須,微笑道:“總兵大人,我看這位小哥方才所言也不無道理。大人為襄州百萬百姓考慮,固然是一片苦心。那關外難民千裏逃難而來,聚集城下,卻不得其門而入,也未免大損我襄州侯的威名。貧道三人既是應孫君侯之邀前來相助守寨,又豈能懼他幾個小小細作。”
淳於猛沉吟道:“仙長的意思,也是希望放難民入寨?”
“有貧道在此,總兵大可高枕無憂。”無寐道長輕揮拂塵,意態悠然。
淳於猛親眼見他將小夫人打出原形,對他的本事自是頗有信心。另外,經過今晚之事,他對孫茗的地位重新審視了一番,對她的主意也不得不重視起來。這楚煌明顯跟她關係不淺,放難民入城雖是幹係重大,眼下孫茗和無寐道長都讚同此議,他也就順水推舟,斷然道:“難得有三位仙長鼎力相助,本將又何須多所顧慮。況且,楚公子此議也深得我心。本將這就下令,大開寨門,迎難民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