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兄,那道清散人折了‘八音刀’,隻怕是不會與我們善罷幹休呀,她雖是名列‘十大劍’,卻並非什麼氣量寬宏之人。”
楚煌說著向道清散人那邊瞅了一眼,看著辛昭麵露謔笑,意思是人家要傍上強靠了,咱們可得小心一些。
“怕個什麼?”辛昭忍笑道:“俗話說,‘天塌下來,自有個兒高的頂著’。楚兄才智神通俱在我之上,這回有楚兄和我共同進退,莫說是什麼道清散人,便是十大劍聯手,我們也能殺個七進七出。”
楚煌聞言苦笑,“辛兄,我是說正經話。”
“哦,難道往日楚兄都是不正經的嗎?”辛昭一語說完,便覺出有些不妥,臉頰上頓時微微一燙,眼神也有些飄忽起來。見楚煌麵有尷尬之色,忙道:“我也知你是慎重其事了。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能有什麼辦法。你……方才和那位漣嵐小姐避開眾人許久,可有發現什麼異常?”
“避開?我和義姐是落入陷陣好不好?”楚煌聞言氣結,聽她的意思倒像自己兩個溜開幽會一般。
“好,是落入陷陣。你心頭沒鬼,又急個什麼。”辛昭笑了一笑,詢問道:“你們有沒有發現什麼?”
“沒有。”楚煌斬釘截鐵的道,非是他不願向辛昭透露,一來事有蹊蹺,說了也徒然費人揣思。二來,人多目雜,若傳入有心人耳中,反而招惹麻煩。
辛昭大有深意的望他一眼,便不再追問。倒是一旁的管方衡冷哼一聲,臉色不善。楚煌微微一愕,笑了笑,也不以為意。
這時,隻聽得幾個豪客大聲叫嚷:“大夥兒快來看,這裏有古怪。”
“什麼古怪?”
“大家看看去。”
群豪原本就戀棧不去,誰也不願空手而回,這會兒見有人發現狀況,哪有不攘臂爭先的道理,所謂‘人同此心,心有此理’。個個都怕旁人得了先手,立時一窩蜂的奔了過去。
……
萬樹桃花,霧靄鬱鬱。
一座祠堂坐落在僻靜之處,瓦舍寂寂,頗為粗簡。兩扇木門,久經風霜,已多有斑駁痕跡。門頭上掛著一塊黑漆匾額,寫著‘三皇殿’三字,古篆幽雅,讓人心生敬意。
此時,大門已被豪客們推開,百十豪客一擁而入,裏麵卻是個破舊的院落,正堂是‘天皇殿’,右廊是‘地皇殿’,左廊是‘泰皇殿’。
楚煌幾個趕來的時候,三座大殿已被群豪翻了個底朝天,隻是三殿中空空如也,許是廢棄已久,便是蛛網都結了幾多。群豪大為失望,聚在一起大聲咒罵起來,喧騰四起,一時頗為熱鬧。
楚煌和辛、管兩個在三殿中轉悠了片刻,隻見殿中空空落落,隻餘一些石台,像是供奉過神像的模樣,再有,就是幾張破爛桌椅。
“楚兄,你道這三皇殿供奉的都是何人?”辛昭問。
“看這天皇殿的規模闊大,遠勝地皇兩殿,想必有穀中先人陪祀。至於祭祀何人,卻不好推測。伏羲氏,神農氏,燧人氏為三皇,也隻是一說而已。”
辛昭輕輕點頭,“不錯。古來無萬世不滅之鬼,也無萬世不替之神。我九夏治史悠長,曆代供奉皆是前史大聖。若我沒有料錯,這‘天皇殿’中供著的便是奠基中夏人道的伏羲、女媧兩兄妹。”
“何以見得?”楚煌心中一奇。
“楚兄能看出這石台上陪祀的是穀中先祖,又怎會想不到這殿中供祭皆非神像。”
“不是神像?”楚煌微怔,心念電轉,果見牆壁上露出一截釘頭,隻因土牆破敗,蛛絲盈結,若非辛昭心細,可不易察覺得到。笑道:“我知辛兄為何斷定是伏羲氏兄妹了。”
“舉一隅能以三隅反,孺子可教也。”
辛昭抿嘴一笑,那牆上釘頭兩邊各一,高下相齊,若非兩像並掛,又作何解。
“那地皇、泰皇,辛兄想必也皆知為誰?”
“地皇神農氏,這點諸史皆同,論其功績,嚐百草,播五穀,也是當之無愧。”辛昭說著一頓,“至於這泰皇,卻費人思解。史書言:‘始皇一統,自以為德越三皇,功過五帝,著臣下議立帝號。大臣說道,古有天皇,地皇,泰皇,泰皇最貴。’有人說泰皇便是人皇,古時泰即太,又寫作大,泰皇係人皇之誤。究竟確否,我不敢篤定。”
“古說雖是三皇議論良多,要之,也不過遂人氏,神農氏,伏羲氏,女媧氏,軒轅黃帝,盤古,祝融,共工幾位。其實祝融即是女媧之號,便如伏羲又號太昊一般,與火神祝融本是兩人。我中夏傳承即久,同名同姓也不足為奇。古史每欲將名號相同之兩人甚或數人指為一人,事跡矛盾,不能融合,實在是不通人情之常的緣故。伏羲,女媧即以合祀,亦是陰陽合尊之義,燧人氏渺遠,可以不論。若論及古史,也隻有軒轅黃帝可與伏羲、神農神台共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