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鬆、棲霞的死原本無甚要緊,‘瓊玉永好瓶’和‘落霞衣’雖然寶貴,畢竟還算不上甚麼了不得的物事。隻那金少主和我家有些淵源,他的孀妻找上門來,我也不能坐視不理。更麻煩的是,藏兵匣牽連甚廣,看今日三幫四派蠢蠢欲動,便可以知得。”
孫茗說至此處,眉尖輕輕一挑,似笑非笑的道:“你若肯把藏兵匣交還給天王寨,這事我倒可以幫你擺平。”
“監軍可知道這藏兵匣裏是何物事?”張淺語笑著問道。
孫茗微微搖頭,“想來不是甚麼神兵利器,便是靈丹妙藥吧。”
張淺語咯咯一笑,話鋒一轉,“我把楚公子給姐姐送了來,這麼重的一份大禮,難道你就不該投桃報李,幫妹妹一把。”
孫茗雙頰一燙,白了楚煌一眼,輕歎道:“好吧,這事我會盡力的。”
“那我就好人做到底,到外麵走一走,讓你們倆談些別後相思。”張淺語眨眨眼眸,快步出廳去了。
大廳裏靜了下來,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不舍之意。楚煌輕咳一聲,“孫仙子,聽說飛熊寨……”
“別說飛熊寨,我不想聽。”孫茗一口打斷,搖了搖頭。
“那說甚麼?”楚煌微微一怔。
“說我們……”孫茗走到他跟前,仰起紅撲撲的俏臉,吹氣如蘭的道:“楚煌,你就不肯抱抱我嗎?”
楚煌輕輕一笑,伸臂將她摟在懷中。孫茗深吸口氣,雙手緊緊抓著他的後背,雙眸微闔,眼睛裏卻流出淚來,狠聲道:“姓楚的,我真想咬死你。”
楚煌聽她語帶哽咽,托起她臉龐一看,珠淚沾濕的俏臉上滿是欣喜之意,長長的睫毛微顫,避開他的目光。
楚煌心中愛極,忍不住低頭吻住她輕顫的紅唇,孫茗輕吟一聲,嬌軀一軟,玉臂環住他脖頸,熱烈的回應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煌退了兩步,坐到靠椅上,孫茗卻似掛在他身上一般,不依不饒的粘在一起。
“你一直都躲在這裏,那你全都看見了?”
“甚麼?”楚煌一臉疑惑。
孫茗輕咬口唇,在他胸口點了點,低聲道:“鹿鴻。”
“哦,”楚煌淡笑道:“我相信你。”
“相信我甚麼?”孫茗問。
“相信你可以愛與憎。”楚煌撫著她的臉龐道。
“本來不想跟你說的,可是你已經知道了。”孫茗輕柔一歎。
“不跟我說,不怕我生氣?”
“我愛說就說,不愛說就不說,管你生不生氣。”
孫茗嬌蠻的皺皺鼻子,兩人相視一笑。
“我以前比較任性,你是知道的。……”
楚煌心中暗笑,“現在也未必好很多。”
孫茗似是瞧出他心中所想,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下,疼的楚煌倒吸口氣,連忙神色一正。
“當年,我上秋水門學藝,和鹿鴻拜的是同一個師傅,那時,他叫陸俊飛,是平陸的陸,而非麋鹿的鹿。此人風流自賞,琴棋簫藝,樣樣來得。據說,師姐妹們被他迷住的不少。”
“不怕你笑話,我那時對修道的癡迷遠過於男女之情,一心想著煉氣築基,養元結丹,直到學成下山,師兄弟依例要結伴遊曆,我兩個修為相當,遠勝同輩,攻守相助自是多了一些,於是便有些謠傳出來,我那時對鹿鴻的修為也頗為佩服,有時會討論一些修行中的疑難。說到男女之情,隻怕還遠遠談不上。不過那時,心性懵懂,如何分的清楚。一次,我們遊曆到淮陽,被城中的守將認出我來,同門驚異我是鎮南侯之妹,我一時虛榮心起,便邀請他們到我家中做客。”
“後來,謠言不知怎麼傳到我兄長耳中,他不但查明了鹿鴻的身世,而且堅決反對我們來往。我自然心中不服,一來惱那謠言無中生有,二來卻恨我兄長幹涉我的私事。我脾氣上來,便偏要和他作對,再加上鹿鴻忽然變的殷勤起來,我也樂得在人前做做樣子,氣我兄長。誰知,過不多久,我兄長便被朝廷謀害,鹿鴻也不辭而別,從此不知所蹤。”
孫茗苦笑搖頭,“現在想來,鹿鴻當時已有妻室,他也未必真的喜歡我,大約當時新法初興,我兄長正炙手可熱,他也隻是想結好我大哥罷了。後來,我大哥被害,他生怕惹禍上身,自然就遠走高飛了。”
楚煌靜靜聽她說完,想她兄長突然被害,情郎也舍她而去,心中痛苦可想而知,即便當時隻是做做樣子,並無多少情意,一旦失去反而會憑生無限美好。
“楚煌,楚煌……”孫茗伏在他懷裏,輕輕喚道。
“怎麼?”
“這些天,我每天都在想你,”孫茗輕聲一歎,“可是,你隻是憐惜我,而不是喜歡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