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雲弓?”楚煌遲疑道:“聽聞荊威侯神通蓋世,屢卻北寇,平生有兩件兵器不離其身,一是‘神飛焰雲槍’,一為‘負雲弓’,不知和前輩所言是否恰好同名。”
“不錯,”老者霍然站起,走到牆壁跟前,一拳轟出,隻聽得砰訇巨響,冰室中一陣地動山搖,冰牆上破了一個大洞,一柄金光閃爍的長弓露出半邊。
老者伸手握住,將長弓緩緩抽出,輕喟道:“相傳此弓乃金神蓐收之寶,鐵為昆侖之金,弦為殺伐之聲,堯帝征天,大羿奪得此弓,用其射落九日,晉位為東君。大羿一死,此弓便不知所蹤。當年瀛寇東來,神州陸沉,幸有衛國帥、荊威侯這一班雄傑,才得以保全。古人詩說,‘海角崖山一線斜,而今也不屬中華’。那是何等沉痛。南渡之後還能北歸,真是千古一見而已。”
“前輩究竟是何人,為何此弓會落在你手?”楚煌聽他話語中頗多感慨,不由暗自詫異。
“哈哈……你來我天王寨,竟不識得金大鵬嗎?”老者摩挲著長弓笑道。
“你便是金大鵬,金天王。”楚煌愕然。
“不錯,你試試能拉得動幾分?”金大鵬點頭一笑,長弓往他身前一送。
“好。”楚煌握住弓背,觸手隻覺沉如寒鐵。此弓較常弓為大,弓背鐫著螭紋鳳藻,弓角作飛鳥吞吐之狀,一道弓弦若有若無,泛著淡淡銀色。
楚煌伸手撫弦,隻覺一股濃烈殺氣彌漫開來,讓人不寒而栗。他心中一凜,連忙凝眉順目,收攏心神,拉了一個馬步,使出渾身力氣,貫注到長弓之上。
金大鵬退到一邊,撫著髯須,微笑不語。
“開——”,楚煌調整道息,不覺用上‘叩鼎九問’的心法,長弓上靈芒流轉,嗡鳴一聲,好似飛鳥展翼,緩緩拉了開來。
金大鵬微微一怔,“你可懂得楚氏的‘破魔箭’,且試上一試?”
楚煌點了點頭,催動元氣,一道淡淡銀箭從掌心凝了起來,附到弓弦之上,長弓上猛然傳出一股浩然之氣,倒貫入掌心。楚煌大喝一聲,弓開如滿月,氣箭離弦飛出,好似一團流火,轟的一聲,將一片冰壁炸為屑沫。楚煌腿上一軟,坐到地上,擦著額上汗漬輕輕喘氣。
“楚煌?原來你真是荊威侯的公子?”金大鵬呆了半晌,失神地道。
“金天王莫非識得荊威侯?”楚煌訝然問道。
“何隻認識。”金大鵬歎道:“我當年追隨荊威侯南征北戰,便如同周將軍服侍關老爺一般。威侯被害,帳下兄弟各奔東西,‘負雲弓’便一直由我保管。拉開‘負雲弓’須有扛鼎之力,大羿的‘貫日箭’雖然難覓,威侯卻創下‘破魔箭’,乃是脫胎自貫日箭,你剛才施展雖不及威侯百一,倒也頗有幾分神韻。”
“天王過獎了。”楚煌搖頭一笑,他方才射那一箭,簡直比大鬥一場,還要耗力,哪裏還敢輕易嚐試。
金大鵬皺眉道:“當年秦瓊之父為北齊將,死戰不降隋,其後隋煬帝無道,秦瓊效力瓦崗寨,誅滅暴隋。當今天下群雄爭起,聽聞任廣圖和楚莊王都揭竿而起,戮力成功。你身懷一身本領,為何不去相助?”
楚煌歎道:“我觀天下洶洶,皆有亂天下之心,而無安百姓之誌。是以不願附驥尾。”
“你能作此想法,固然是好。”金大鵬道:“當年商容主持新法,稍能注意於百姓生計,可歎終被朝臣阻撓,慘遭放逐。鎮南侯被害,威東侯被囚禁,當時我便知道大景終究不可救藥,便在這裏建下一座地宮,這些寒冰都是我四麵八方收集而來,無人知其用途。卻不知我一身無他技,惟對鑄兵之道若癡若狂,有此天寒水,何怕煉不出好兵器。……你跟我來。”他招了招手,大步走出冰室。
楚煌疑惑的跟在背後,卻見金大鵬走到一片略似的冰室外麵,在門口的冰柱背後稍一摸索,一道冰門呼呼陷入地下,金大鵬拍拍手,快步走了進去。
楚煌跟著一看,心中暗暗納罕。冰室中堆了數個鐵箱,裏麵不乏金銀之屬,金大鵬看也不看,伸手將一口鐵箱揭了開來。裏麵卻是各式弓弩,製作精良,觸手如新。金大鵬拿了一把,又從箱中的皮袋裏摸出幾個石子,一一裝進射槽。
“看好了。”金大鵬輕喝一聲,瞄準冰壁,扣動機簧,隻聽‘卟卟’幾聲,石子紛紛炸開,粘著冰壁熊熊燒灼。
“火靈弩?”楚煌吃了一驚,敢情那石子確是火質靈石。前時,他殺了‘十步殺’中的獐子精,也曾弄了兩把火靈弩,金大鵬所藏,不論技藝威力分明猶有過之。他知這火靈弩是朝廷為了對付仙道,根據前古的火銃改製的,火銃雖是威力不小,卻也隻能傷得肉身,火靈弩打出的靈石,卻能克製仙道術法,隻不過做藝未精,大多隻限於火質靈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