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媽媽曾經嫁給過陸叔叔。
原來,媽媽和陸叔叔有過五年的婚姻。
原來,陸叔叔對媽媽,很不好,所以才會離婚。
所以在家裏,陳筱悅對陸姓的人,諱莫如深,很少提及。可是眼下,卻牽扯出了這麼複雜的情感糾葛。
“有宇銘在這裏照顧你,我就放心了。”陸言恒看了一眼陸宇銘,笑著說道。
陳筱悅不知道接什麼話才好,隻能“嗯”了一聲。
好在護士進來,給她換水,這個空隙,陸言恒和陸宇銘走了出去。
醫院長廊上,父子倆麵對麵站著。雖然麵貌上並無相似,但是眉眼間的傲然和自負,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雖然沒有形似,但是神態,一模一樣。
“你做的很好。”許久,陸言恒才說了這麼一句。
陸宇銘很少聽到他的稱讚,就算他在國內外名聲大噪,也沒有得到他的任何表示。可是眼下,他不過是在醫院裏陪著陳筱悅,就能讓他說這樣的話。
陸宇銘淡淡的回答:“我不過也是為了我自己而已。”
陸言恒也不在意他的態度:“你要是能和她在一起,任何事情,我都能替你擺平。”
“我的要求不高。到時候我和筱悅結婚之後,你記得,不再強製幹擾我的事業就可以。DG總經理的位置,我坐不踏實,也坐不起。”
“沒問題。”
陸宇銘腦海裏忽然閃過陳筱悅蒼白的臉色,還有她低低問的那一句——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
陸宇銘看著眼前的養父,一瞬間也脫口而出:“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
陸言恒眼裏閃過一絲落寞,卻平靜的問:“怎麼了?”
“她問我,有沒有愛過一個人。她說,愛一個人,是低到塵埃裏。”
陸言恒忽然轉過身去,一言不發。
曾幾何時,有一個人,也這般愛著他。不過,她已為人妻為人母,他也為人夫為人父。現實最無奈的,也莫過於此,你回頭,那人已不在原地等你。
她已經和別人白頭偕老,長相廝守。
幾十年了,陸言恒在心裏低歎,若若,你還好嗎?
陸宇銘見他這樣,卻繼續說道:“我不知道當年你和筱悅的母親發生了什麼,但是如今既然你沒有得到她,那就這樣最好,為什麼不善罷甘休?為什麼要我,去把陳筱悅娶回家,完成你的念想?”
“你不喜歡她嗎?”陸言恒反問。
陸宇銘一時間竟然不能迅速的回答出來,他猶豫了。不喜歡她嗎?什麼是喜歡?是看著她為了另外一個男人傷心難過,自己會嫉妒?
這份猶豫,陸言恒也看出來了:“你喜歡她,在意她,為什麼不去和顧家的顧深朗好好的爭一爭?”
“可是如果沒有你的授意,我根本不會去和她再有過多的接觸。昨天下午在路口的一場烏龍,我會處理好,不會幹擾她的生活。”
還有一句話,在陸宇銘心裏,沒有說出來——也不會,開始在意她。
“當年,我和筱悅的媽媽,也是在一個十字路口偶然相遇,然後,才開始了長達五年的糾纏。現在,難道你不覺得,這是命中注定,上天安排的嗎?我是怕你,錯失了一段感情。”
陸宇銘沉默了一會,才輕聲的,甚至帶了一點質問:“那,陸家的太太,我的養母呢?你這樣做,把她放在什麼位置?”
是啊,現在的陸太太,是沈然,陪伴陸言恒二十多年的沈然。
陸言恒一怔,然後肯定毋庸置疑的回答:“她一直會是陸太太,一直都是。這輩子,我已經是要和她過下去了。”
一輩子很長,而相愛太短。
陸宇銘不想再聽太多,當年的事情,他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心悸。他轉身往病房裏走去:“她一個人在裏麵,我去陪她。”
陸言恒沒有回答,看了陸宇銘的背影一眼,也轉身離開。
陸宇銘沒有進去,而是站在病房外,看著裏麵的陳筱悅。
她看著窗外,側臉安詳,長睫微顫,惹人愛憐。可是陸宇銘知道,陳筱悅的外表有多文弱,她的內心就有多堅強。
不過是一天而已,他已經這麼透徹的了解了她。
陸宇銘推門正要進去,有一個人影卻已經先他一步,猛地推開了門,跑了進去。
陸宇銘隻來得及看見背影,長發飄飄,是個女生。
顧淺咋咋呼呼的跑進來,根本沒注意在病房門外徘徊的人。
“筱悅筱悅,你怎麼了?”顧淺匆匆忙忙的跑進來,一臉急汗,看見陳筱悅那難看到了隨時都會掛掉的臉色,還有她消瘦手背上的紮著的針,頓時直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