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剛過,阿諾正拎著裙擺在小花園裏練習走路時,近月出現了。
三個多月的相處,近月都是一成不變的雲淡風輕,而此時的他,眼睛裏卻寫滿焦慮。本以為他的麵上永遠是和煦微笑,終於看見顯露出破綻的時候,阿諾覺得,麵前的近月才是真實的。
“世子妃,近月是跟您辭行的。近月這幾日有要事需趕往泰州,不能伺候太子妃了,世子妃大傷未愈,切忌操勞,酬神會結束之前,近月還是建議世子妃坐在輪椅上。”他匆匆說完,深深鞠了一躬,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阿諾,就直接離開了。
阿諾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離去,悠悠問道:“小瑞,你跟我說實話,我的腿是不是無法痊愈?”
小瑞搓著手笑:“小姐洪福齊天,時間久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阿諾喃喃自語,雙手揉著早已酸麻難耐的大腿肌肉,深深歎息一聲:“罷了罷了,小瑞,去將我的輪椅拿來。以後,我還是坐在輪椅上。”
“是。”小瑞聽見,心中一喜,歡快的跑開了。每天跟在阿諾身邊伺候,阿諾為了能走路吃了多少苦頭,她看在眼裏,心疼的很,聽見阿諾這樣說,她自然高興。
同樣打發掉身邊的其他侍從之後,阿諾漫無目的地在小花園遊蕩起來。
小花園位於整個世子府的中心,所以雖叫做小花園,但假山流水,花草藤蔓一應俱全。更有涼亭聳立,遊廊深深,拱門接連,也算是府中一景。自從阿諾發現了這一處,總喜歡來這兒。
實在累了,她靜靜地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手指探向背後層層疊疊的假山石壁,卻發現整個表層被打磨的如此光滑,指腹間都是細膩的冰涼,連一絲一毫的棱角都沒有。
“這就是世子府吧,一草一木一磚一石都得按照規定存在,這麼硬的石頭,要多久才能打磨的這樣光滑?”她這樣想著,竟有些悲天憫人的味道。
忽然,一陣腳步聲遠遠響起,話音也隨之而來。
“芸兒,是我對不住你,你在府中這麼些年,你為我做了什麼,我心中明白,隻是……”男子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懊惱和無奈,還未說完,就被女子急切的聲音打斷。
“天哥,芸兒不怪你,能陪在天哥身邊,芸兒就知足了,名分權力什麼的,芸兒都可以不要。隻要天哥心中有芸兒的一席之地,哪怕芸兒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更何況隻是掌家之權。”
“芸兒,能有你相伴,我何其之幸。”男子萬分感動,緊緊將女子摟在懷裏,恨不能揉到心裏去。
阿諾雖然沒有看見他們,早已經腦補出一幅郎情妾意的畫麵,順便再惡心的幹嘔幾下以示不屑。
這樣的台詞,這樣的橋段,這是哪個台的肥皂劇?
隻可惜吐槽無力,她不是在看劇,這一幕是真真實實的上演了,而她,莫名其妙的成了那個偷牆角的。她隻能在心中默默祈禱小瑞不要在這個時候找來。
可是小瑞是沒有找來,她卻看見自己麵前正站著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年,華貴的衣衫彰顯著他身份不菲。
阿諾急急忙忙給了他一個“噓”的手勢,這少年倒好,扯著好聽的嗓子問:“你幹嘛讓我不要說話,你做壞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