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炎擊引人矚目嗎?當然,在華夏修行界,多少年來,低階斬殺高階的事情發生過了不知道多少回,有的是運氣和巧合,有的是特殊的時間、地點特殊的人物,這種事情,往往流傳並不廣。高階那方的門派、友人、家人哪怕尋仇,多數直接動手絕不解釋為了什麼,高階被低階斬殺,可不是什麼有麵子的事情。而低階那一方,隻有兩種結果:死,或者在一次次戰鬥、曆練中成為壓倒性的強者,再沒有第三條道路了。可在那些流言、傳聞裏,那些被確認過的事實裏,低階和高階之間,相差多數不超過五個層次。修行界那麼多年來,形成一個個層次的固定說法和標準,可不是來虛的,一個層次的的確確代表著一種對靈力的感悟,代表著靈力的積修達到了一定程度,雖然法寶、飛劍以及種種其他因素可能會改變不同層次修行者之間的實力對比,但高階對低階的,仍然有著非常巨大的優勢。
如果聶信僅僅是和張翼軫一起斬殺井玉堂,大家隻會稱讚他們少年了得,前途無量。憑著張翼軫手裏的飛星劍,升入靈息期的張翼軫就可以獨立斬殺“風蝠”了。但馳援戊山園的時候,山穀裏布下層層疊疊的陷阱,一爆轟殺十數名邪派修士,甚至於讓馳名已久的“邪斧”蒼深瞎了一隻眼睛,這可是大事情了。聶信和蒼深之間相差著七個層次,更不用說蒼深甚至是一隻腳跨進金丹期的大能。在雲夢澤還在戰鬥的時候,大家會為了聶信這種好用而廉價的戰法而歡欣鼓舞,但當塵埃落定的時候,不論正邪,修行者們不免都有些惴惴,現在聶信已經如此了得,那以後呢?這不光是他個人,他搞出來的靈炎擊,幾乎能夠讓每個入了門的修行者都有傷到修士們。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修真界出現這種如此破壞平衡的東西。加入聶信之前暴露出了這東西,他肯定會被某某修士出手幹掉,但雲夢澤一役,他一戰成名,卻讓靈炎擊成為了大家都知道、都會用的玩意,製造工藝一點都不難。這門技術,就這麼傳播開來了。這是聶信的幸運。
可是,仍然會有人琢磨著,他現在就能搞出這種東西來,那以後呢?
邪派修士裏,以蒼深和他的門徒為首,大批大批的人都和聶信有仇了,必欲除之而後快,而正道修士裏這樣的人也不少。一些人想到聶信讓他們這些高階修士在麵對原來視為草芥的氣動期靈息期修行者,再也不能隨便打殺,而得提防著別被靈炎擊轟到,弄得陰溝裏翻船,他們就有些不爽了。這些在修行界耀武揚威慣了的家夥,何曾需要這樣小心翼翼?
隻不過,現在先出手的是邪派修士們而已。畢竟,除了一點點不爽,他們還有更多的麻煩。要是真的讓靈炎擊大規模列裝,要是讓聶信搶先一步搞出新的,更強大的東西來,那他們改怎麼辦?九因堂的勢力是強大的,他們人手眾多,而靈炎擊讓他們高階修行者數量不足的問題也變得不那麼無法克服了。這才是邪派修士們最忌憚的,他們已經在貧困、寂寞和陰影中呆了太多年了,他們不想放過最近幾年裏接連出現的複興的機會。錯過了雲夢澤的懸河洞府,沒什麼,反正正道修士們也敗興而歸,收獲不大。可之後還有其他機會呢,要是正道各門派各家族都這樣強大了起來,那他們距離能夠光明正大地活躍在修真界,可就越來越遙遠了。
灰袍中年在蒙麵來客走後,稍稍坐了會才離開同恩客棧。他沒有和掌櫃的打招呼,隻在房間的桌子上扔下了兩天的房錢就走了。他毫無阻礙地離開了雁蕩坊市,老餘雖然在門口,但對於灰袍中年這個層級的修行者,老餘的水準還遠不能發現他的形跡。這一次把東西送到,穩固了潛伏在九因堂內的奸細的心,就是最大的收獲,為此稍微冒點險還是很值得的。他不難想象,當那家夥打開盒子,發現整塊的雪玉晶,甚至內部還有幾滴雪玉晶液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但那家夥會明白,除了自己,沒有人能夠給他更多更好了,至少九因堂不能。他的頭頂山可排著大批比他強力比他資深的修士呢。
灰袍中年來到 邊上一條小弄堂裏,在臉上搓了幾下,就改換了一幅樣子,變成了一個身材秀挺,麵容英俊但稍微帶著點邪氣的青年。身上的灰色罩袍也除了下來,在他的一揮手之間就變成了一團灰燼,消散於無形。身上三件式的西裝套裝讓他顯得英氣勃勃。這幅銳利而邪魅的摸樣,不知道讓多少女子為之癡迷呢。
青年趕緊離開了弄堂,在不遠處的辦公樓裏坐上車子,駛向另一個目的地。他還得去落實下手幹掉聶信的人,他一點都不會小看聶信,所以這個人手必須足夠強力,而他也不需要那種自高自大,以為修為比人家高上一點就能夠為所欲為的家夥,這人手還頗費躊躇呢。
聶信此刻當然不會有成為目標的自覺。他每天的生活充實著呢。雖然手頭有大量現成的符咒,但聶信仍然堅持著每天製作符咒的習慣。現在,聶信卻又恢複了用毛筆、用研磨好的朱砂墨來製符。一筆一劃,全都注入全副心神。說來也奇怪,他製符的成功率居然不低,一點不比他用製符工具套裝差,隻是速度要慢了不少,但符咒做出來之後,他能感覺到,符咒的威力,要比之前大了至少兩成。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無量天尊”的條幅,聶信暗下決心:還差得很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