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首先要說的是,《六祖壇經》為什麼能夠被尊稱為“經”?大家都耳熟能詳,知道六祖惠能大師與儒家的孔子、道家的老子被並稱為東方三聖——東方文化的三大聖人,他所說的被稱為《壇經》。但是我們有沒有深入地去悟過,為什麼她稱為“經”呢?與佛所說的並駕齊驅呢?是不是中國佛教徒刻意地要推崇自己的祖師,或者說是禪宗的弟子們要刻意推崇自己的祖師,所以虛高地、虛妄地把她拔高來稱為“經”呢?不是這樣的,我們起碼可以從三個層麵來說《六祖壇經》為什麼能夠被稱為“經”:
第一個是有持法者傳承。我們都耳熟能詳,知道釋迦如來入涅槃之後,摩訶迦葉尊者就有發起結集第一次佛經。摩訶迦葉就是持法者的第一代,釋迦牟尼佛入涅槃以後,他的所有教法要有一個總持者,整個教法要有一個主導者,那就是持法者。
佛教的傳承不像天主教有一個教皇,梵蒂岡教皇,然後統管全世界的教會,佛教不是這樣的。佛說“我亦僧數”,我也是僧團的一份子,不是一個主宰者,沒有一個控製欲,因為我們整個教團都是以解脫為目標,佛也是我們的導師,佛入涅槃以後這個教團會不會一盤散沙呢?不會,因為有持法者傳承,其實也就是在代表佛繼續讓後世的弟子們代代都有一個總持佛法的人,這個稱為持法者。
到二祖阿難陀尊者一直代代相傳,又有馬鳴菩薩、龍樹菩薩等等一直到印度佛教的第二十八代祖師,達摩祖師。
達摩祖師航海東來來到中國,其實這個可以說是世界佛教史上的大事,為什麼?因為達摩祖師來到中國也就代表了當時全世界佛法的最高領袖,持法者來到中國,用世間的話來說就是最核心的技術,最核心的精華來到中國,那也就表示世界佛教的中心由印度轉移到中國。所以其實整個佛法傳播的中心、重心都轉移到中國來了,東土有大乘氣象。
中國傳統文化,儒家、道家的這種土壤之中,與禪的智慧相碰撞,到了六祖大師就孕育出《壇經》,所以《壇經》可以說是中印兩大最優秀文化碰撞以後孕育出來的奇葩。中國作為佛教的非原創地,作為佛法傳播的下遊,到了唐朝這個文化鼎盛時期能夠由六祖惠能大師貢獻出一部足以與印度的佛經相媲美的經——《六祖壇經》,這個是非常尊貴的,所以往後傳到二祖慧可、三祖僧璨、四祖道信、五祖弘忍,一直到六祖惠能大師,他們既是中國佛教禪宗的祖師,也是全體佛教的持法者,是代理佛位、總持佛法,所以惠能大師所說的就等同於代理佛說,所以有持法者傳承,我們可以稱之為“經”。
第二個是六祖惠能大師所證悟的境界、他的見地已經達到或者接近於釋迦牟尼佛的層次,佛的境界,所以我們稱之為“經”。
惠能大師可以說是影響力最大、知名度最高、原創性最強的大德,正是因為他沒有接受過文化教育,所以他沒有被知識所局限、所染汙,純粹從心地裏麵,覺悟的心裏麵流出來。我們知道佛說三藏十二部都是說現前一念心,《壇經》正是如此,惠能大師在《行由品》裏麵一開口就說:“菩提自性,本來清淨,但用此心,直了成佛。”現前一念心,我們讓它不被任何東西所框住,完整地、完全地展現出來,這個就是真正的覺悟。所以說“真佛隻話家常”,其實就是直截指我們的心。
我們熟知一個公案,就是曆代的那些參禪者,他們出去尋師訪道的時候總是喜歡問:“什麼是祖師西來意呢?”這個問法其實就像什麼?就像那些學者在高等學府裏麵老是在討論來討論去,探討說:“什麼是真理呢?什麼是哲學呢?”這離我們的實際生活太遠了,離我們的實際生活太遠就是懸在空中的,上不著天,下不著地,所以其實是沒有什麼力量的,真實的力量是我們生存的智慧,生活的智慧。從生命之中煥發出來的生命力的智慧,這才是真正有強大的生命力,能夠一直延續下來的。
唐武宗會昌五年,法難之後,很多要依靠寺院經濟、依靠典籍才能傳播的宗派都衰落了,但是禪承傳下來,而且越來越興盛,一花開五葉,傳遍世界。所以說惠能大師的境界、他的見地都已經等同或者接近於佛的境界,所以我們也能夠尊稱為“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