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演結束之後,裴法凝很及時的找了個借口離開眾人的視線,來到一家律師事務所的樓下。天空依然下著綿綿細雨,高高豎起的風衣領子將裴法凝的臉夾的更加細長,突顯出直挺的鼻梁,整個人看上去沉靜、冷酷。
這家律師事務所的當家是裴法凝前不久通過程老爹的案子認識的夏律師。在兩個月的往來合作中,他已經對這個律師事務所的人員和能力範圍非常了解。在他需要拿到有關施鷹涉案的進一步材料時,第一時間想到了這裏的某些人。這些人手裏都掌握著一些十分神秘的消息來源,隻要你肯花錢、花得起錢,就能拿到所需要的東西。
這次裴法凝拿到的東西包括:現場所有死者的所有死亡報告(不止一份),所有死者的身份信息(不止一個版本),施鷹當晚的行動記錄,事故現場勘察記錄,以及一部手機。
就這些東西,消耗掉裴法凝三個月的工資。當他拿到那一牛皮紙袋材料的時候,就覺得自己特別傻,特別執迷不悟。但在他仔細研究過這些證據之後,他知道施鷹的命,已經鑽在他手裏了。
這些書麵資料像拚圖遊戲一樣呈現了事情原貌。最重要是那部手機,它屬於死掉的實習記者衛希亮。衛希亮當晚用來記錄事實的工具不僅有攝像機,還有他這部手機。並且手機在他死以後還在繼續記錄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至於最後這東西怎麽會被出售,那應該就是有人比裴法凝更想拆穿施鷹,甚至想借裴法凝的手製其於死地。
據此裴法凝認識到一個事實,他不是施鷹最大的敵人,甚至都不在事件的核心部分。自己也暫且不需要再花力氣去提防這個鐵頭老大了。
又遇周末,裴法凝約了程北鬆出來打壁球。難得兩個人心中都沒什麼擾人的事情,輕輕鬆鬆,大汗淋漓,甚是痛快。這二人現如今已不似一年前那般激情難耐,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多東西都內化了。程北鬆私下裏還開玩笑說是老夫老妻,沒激情,光剩親情了。裴法凝卻認為這樣也好,至少能留個說心裏話的人。
從健身房出來,又一起去吃了晚飯,還是在廣雲樓。裴法凝主動要了個包間,他說有事要跟程北鬆商量。這次的包間叫扶鸞。到門口程北鬆就開始捂著臉笑,說:“我約你到慶堂,碰上有個百子圖的桌子。你可知這‘扶鸞’裏是什麼?”
裴法凝哪顧得了那些,一邊往包間裏邊走,一邊問;“寡人不知,程公子賜教。”
“騎你算卦!”程北鬆又露出調皮的行跡。
“你太看的起我了,就算你打三飛,我也飄不起來。”裴法凝很是無奈於程北鬆的沒正經,但想起在他遭遇趙平宇那晚,程北鬆另類而經典的勸慰之詞。又覺得眼前這個人是那麼可愛。
既然倆人都已經沒正經了,那就從沒正經的事情聊起,聊聊師娘趙平宇。裴法凝把那兩周經曆的種種離奇詭**都跟程北鬆說了一遍,他是真掏心掏肺了,都沒管對麵的程北鬆是如何的一陣臉紅,一陣臉白。說到最後的浴池野戰,程北鬆就坐在椅子上,抱起兩條腿,皺著眉頭,一臉憋憋屈屈。
當得知裴法凝是騎在趙平宇身上才最終平息了這場鏖戰時,他的第一個反應是站起身狂笑。笑不解恨,索性蹲在地上。
結束講述的裴法凝卻十分安靜,他呆呆的看著狂笑不止的程北鬆。很怕他這樣被進來送餐的服務員看到了不雅,就去把包間門關上了。
回來再看蹲在地上的程北鬆,總感覺有些不對勁。裴法凝突然意識到,程北鬆在哭。隻能單膝跪下,從後麵抱住程北鬆。是道歉,是安慰,他自己也不知道。隻要對方能停止這種傷心、苦楚的哭泣,讓他幹什麼都行。
程北鬆在漸漸平靜後轉過身來,僅將自己的臉貼在裴法凝臉上,任留存的淚水沁濕了兩個人的鬢角,就如同當初纏繞在一起的青煙。
“法凝,對不起。當初是我**你。是我趁虛而入。你本不該跟我這樣一個人有那種瓜葛。”程北鬆說。
“我從來都沒說過我後悔。至少到現在你是那個我可以掏心窩子說話的人。這就夠了。”裴法凝說的是心裏話。程北鬆是在他最落魄的時候出現的。不管當時是出於什麼原因,到目前為止不曾幹過陷害他的事,而且可以說是處處圍護。他一直很知足能遇上這麼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