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離別、托付、井(1 / 2)

看守所的會見室白牆、白地、白房頂,裴法凝一襲黑衣,斯斯文文的站在地中央,目光並沒有投向僵坐著的莊輝,而是柔和的看著雨窗。他依然回想著臨來看守所時白丹跟他說的一句話:你是會幫他的對嗎?跟他說我不是故意的。

裴法凝挑著嘴角笑了一下,說:“他會明白的。”然後把白丹落在背後的一縷長發拉到肩頭,那是他更喜歡的造型。

車已開出十幾米,後視鏡裏依然站著一個細瘦、恬靜的身影。“她連請求都是這麼淡淡的,憂傷更是。”裴法凝在心裏這樣描述。

莊輝目不轉睛的盯著桌上的錄音筆,神情裏藏著說不清成分的酸楚。

“施哥就想聽你說句實話……”裴法凝認為如果這句話再敲不開莊輝的嘴,那就什麼辦法都沒有了。但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依然看著窗外,長久以來的職業習慣讓他下意識的藐視嫌疑人。

莊輝已經在看守所裏扛了一個月了,要不是警方已經掌握了一定的證據,他能把事兒都攬到自己身上。裴法凝為了勸他,有時間就到看守所來。不管進門手續多麼繁瑣,永遠心平氣和。

裴法凝有時自己也覺得可笑,一個像他這樣的男人也會為了一個姑娘的請求,忙得如此忘我。確道是忘不了,縷過發絲的指尖上留有芬芳。一個姑娘,她的憂傷也靜婉薰嬈。

聽著莊輝的敘述,裴法凝時而無奈、時而惋惜。他知道莊輝這回說的是真話。臨走的時候,裴法凝留下一句話:“白丹讓我轉告你,她不是故意的。你有什麼要我轉告的嗎?”

莊輝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任何回應。一個他在危險時刻第一想到去救助的姑娘,居然讓另一個男人給他帶話。所有的心思就當沒有也罷。

四合院裏到處是雨水打落的葉子,施鷹躺在搖椅裏,空享悠閑。錄音筆播放了快半小時了,他不能在任何有他人存在的地方聽著段錄音,他怕控製不住自己。莊輝注定要跟所有人分別一段時間,少則半年,多則三年。但他最終還是會回來。

“能回來,就好。”施鷹自言自語。

應白丹的請求,裴法凝最後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她說了一遍。當白丹問起莊輝是否原諒她時,裴法凝還是那句話:他會明白的。

之後施鷹的公司白丹就很少去了,總感覺問心有愧似的。這倒寂寞了一個人,剛參加完高考的李郎對於結果心裏十分沒底。再加上莊輝出事,他越發無心做事。

一日清晨,大概也就四、五點鍾,剛從網吧裏出來的李郎,晃晃蕩蕩的走在街上,想找個飯店解決早餐問題。坐在攤位間的一張桌子前,李郎想點根煙,但是發現自己已經彈盡糧絕了。打定主意跟老板賒一根兒,一抬頭卻看到街對麵一個人,腳底下跑步,手上還比劃著打拳。

能在這個時間出來鍛煉身體,拉練套路還如此拉風的人,方圓幾個街區也就玖哥這麼一位。李郎這早餐也不吃了,起身,快跑幾步跟上了玖哥。

“你小子,高考完這是頭一回出來跑步吧?”玖哥看到李郎後笑了。

“嗯,最近麻煩……還是跑跑舒服,玖哥你得抻練抻練我……哥,你說我使個大勁,能打過你不?要不你打我一頓……”李郎跟玖哥說話從來都不啟動語言組織能力。

“麻煩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要說這拳腳功夫、兵刃器械,你可以學,但你能管得住自己嗎?……不過你小子記住,不管到什麼時候,玖哥我都有把你逮起來、吊著打的本事。”說完話,玖哥一把抓住李郎的脖子使勁往前一推。李郎就勢抓住他的手腕,製動,並從他腋下轉身。抓脖子的手鬆開了,玖哥卻被李郎用胳膊卡住了脖子。如果單臂較力,還是正值壯年的玖哥更勝一籌,即便另一側的手被李郎按著,也絲毫不受影響行動。拎著褲腰帶,就把李郎了甩起來。

“抱頭!”玖哥很有大俠風範的在把李郎往牆角扔之前,給出友情提示。

“哥,你太狠了…啊!我的屁股…哥,你家有早飯沒?”被甩到牆角的李郎賴著不起來。

“有!油餅,豆汁兒……跟上啊!”玖哥繼續往前跑,還回頭對著李郎壞笑。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奔跑了。”李郎這就奔早飯去了。

李郎跟玖哥呆在一起時,放棄的不僅是語言組織,同時還有禮儀約束、情緒控製,以及思維邏輯。可以說玖哥是能讓他徹底放鬆,放棄所有背負和責任的人。在施鷹麵前李郎有多規矩,在玖哥麵前他就有多操蛋。

吃個油餅弄得到處是油,喝個豆汁兒嘶啦亂響。玖哥把餐桌邊上的椅子拉到窗下,敲個二郎腿,斜楞眼睛瞅著李郎這個極其不雅觀的吃相。

“我說公子,你怎麼也算半個施家大少爺。能有點兒品嗎?”李郎這個邋遢勁兒,連原本也放縱過的玖哥都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