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磚槨(1 / 2)

裴法凝看著程北鬆平靜的臉,簡直不敢相信他說的話,以及他表達的情緒。按照正常的邏輯去推斷程北鬆現在的行為,他不是在極度痛苦之後悟出大愛正念,就是心裏藏了什麼陰謀詭計。

“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接受她?”裴法凝此時更想證明讓程北鬆知道白丹的存在,不會給白丹帶來危險。

“嗬嗬,不是我接受她……是,我們根本不存在於同一個世界。如果你去再找個爺們兒,我心許還有心去幹點什麼……可你偏偏找個姑娘,還日裏夜裏的惦記著。你跟我不一樣,一直都不一樣……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跟多少女人鬼混過,你提防那些妖精才是正經事。省著哪天撞見了,好事也給你攪和了。”程北鬆終於說完了。

“謝謝老婆提醒……”聽完程北鬆婆婆媽媽的倒了一堆,裴法凝稍微放心了一些。便懶洋洋的躺在程北鬆腿上,房間裏沒有開燈,他倆還能襯著月光聊天。

“行,我不嘮叨了……老婆,幾點了?”程北鬆的回答,讓這場對話變得很令人費解。

“晚間九點……怎麼了?”裴法凝問。

“睡一會兒吧,到兩點的時候起床。”程北鬆說。

“你能解釋一下嘛?”

“陪我去趟老海街。”

“你不能挑一個不鬧鬼的時候去嗎?”

“不鬧鬼,就鬧人。那地方的人要是做起來,比鬧鬼還可怕。再說我還不想回家,在那地方一旦讓別人看見了,我不回去都不行。”程北鬆這一通解釋,聽得裴法凝屈服了。

“好,我倒要看看是鬼邪,還是咱倆這種組合會比較邪……睡覺!”裴法凝都沒挪地方,就閉上眼睛了。

“滾!你壓著我腿啦!”程北鬆罵著也躺下了。

混沌的月影之下,其實誰都無法入睡。程北鬆特意的安排休息,是為了積攢體力,或者再給一些時間去思考接下來的事情應該怎麼辦。對於自己的父親,他越來越感覺到質疑和恐懼。那是一個實實在在坐在你麵前,你卻永遠也看不透他心中目的的人。父子尚且如此,何況別人。所以公司裏除了元老級人物,如莽爺,其餘人都更願意跟程北鬆打交道,漸漸的程北鬆感覺到他老爹態度上的變化。

起初,他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妥,權當是一個不願意退休的老人的正常反應。但是在那次“古畫”事件之後,程北鬆從莽爺那得知大姑再也沒有醒來之後,他終於無法再自欺欺人,他必須正視自己家族在處理問題時所表現出風格和態度。如此六親不認的家風,可以鍛造玩世的強人,也疏遠了心靈的護佑。

所以程北鬆經常看到自己的父親,在閑暇之時,獨自坐在屋角陰影中的老藤椅上,手裏拿著書卻不看,小幾上擺著茶卻不喝,空洞的雙眼隻望著爺爺的靈位,但是掛在後麵的照片卻被扣放在一邊。

想一個人,但不能看他的樣子,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情緒?有句老話叫上陣父子兵,但是如果戰場上隻能剩下一個人,那這對父子呢?父子之爭最不忍,但卻常見。也許兒子會輸無數次,但是不會死。父親隻要輸一次,便是命絕,不知道他死的時候是不是還在考慮,還有什麼沒在這個較量的過程中教給兒子的。

這便是王室盛族的悲哀,最高等的較量總會回到他們的族群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