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喝令的聲音正是由銀龍的主人發出——
銀色的光芒宛若星辰刹那照亮了觀星台,浩瀚的雪海蒼穹仿佛因這一條龍的到來而充滿了澎湃的生機,流輝隻覺眼前出現了短暫的視覺盲點,待得終於看清黑夜裏那駕駑銀龍的男子時,他忍不住又驚又喜,脫口啞聲:“藍弈,你終於來了!”
“讓你久等了。”
藍弈柔倦的聲音依然如同四年前時那樣充滿魅惑,他手執一把銀弓,從銀龍上縱躍飛下,一襲銀衣在風中獵獵翻飛,煞是好看。
隨後,在不知什麼咒語的驅使下,那銀龍迅速劃破天際飛向遙遠的虛空、很快消失無際,流輝望著藍弈高大、俊挺的身姿,怔怔出神,心中早已充溢如見天人般的感慨。
——四年未見,沒有想到兩人重逢之日竟是不早不晚,偏偏選在珈赫王朝攻打雪域的危急時刻。更沒有想到重逢之地,竟是離地麵如此之高的白塔之巔,這樣的高度絲毫不遜於望曜山頂。
——而更令他始料未及地是,本以為藍弈遭到夫桑的算計,今夜一定不敢貿然來赴約,但他卻依舊如約而至,且還是以駕駑銀龍那樣氣勢逼人的姿態破空而來。
那條銀龍,一定是他的召喚獸吧!
“主人,我感覺到好像有龍飛過去了誒!應該跟我一樣來自極北冰地吧。”躲在觀星台下方安全地方的麒麟獸因為被蒙住了眼睛,對台上的對峙一無所知,然而,方才的那陣勁風顯然驚動了它,它吸了吸鼻子,透過布縫仰頭望著天空那模糊的銀影,仿佛在想象銀龍破空而來的霸氣風姿,自言自語道,“——據說它被稱作‘火銀’,一直生活在離冰地萬丈深的地底下,很少有人能見到它,呃——居然還有人類可以把它召喚出來!它的主人真是強大啊——”
“夫桑師父,可不要枉費弈兒多年來對您的敬重啊——”觀星台上,藍弈穿過風雪,來到流輝身側,他眉目冷峻,徑直越過流輝複雜、探究的眼神,直直盯視著夫桑挾製流輝脖頸的拂塵,沉聲道:“若你執意要為難流輝,那麼就是與我為敵——可不要逼我出手啊。”
“臭小子——”夫桑氣得手指直顫抖,顯然沒有料到藍弈會公然與他對抗,手上的力道不由加緊了幾分,咬牙切齒道:“今日為師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能欺師滅祖!”
“夫桑師父難道要以大欺小麼?”藍弈上前一步,邪肆的唇角浮上了一層戲謔的笑意,然而,看到流輝脖子上的血越流越多,他的手指驀然間拉緊了銀弓,麵上帶一絲嘲諷、不動不聲色道:“還記得,四年前,師父第一次帶我麵見珈赫王朝的皇帝時,那個冷血的帝王還津津樂道,珈赫王朝的國師夫桑百年來可一直都是個地地道道的真君子呢,可笑的是——他竟還假惺惺地要我好好跟著你學習為人之道。可是,依今日情形來看,那個皇帝的話倒是越發印證了你的道貌岸然呢。”
“楚弈,你、你不要仗著自己的身份得寸進尺!”夫桑似是被逼急了,陡然念出了另外一個姓氏,流輝的脖子被絲線勒住、一直喘不過起來,此刻聽到那個奇怪的名字,還以為是老人家年紀大了一時口誤,卻沒有想到接下來聽到了更加匪夷所思的話:“你竟敢背著主上罵他是冷血的帝王!十四年前,主上就算狠心拋棄了你,那也是為了讓你遠離珈赫王朝皇室子孫之間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是為了讓你過上平靜安寧的生活!本以為四年前告知了你的真實身份後,你最終一定會理解主上的苦心,卻沒有想到,你不知感謝你的父皇,你還要那樣恨他,我、我真的快被你這個不孝徒兒氣死了!也替主上為有你這樣的不孝子感到可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