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沐梓見祈靖宇神思早就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也沒有在意,徑直說道:“靖宇哥哥,既然來了就留下來吃頓便飯吧!”
她說罷一笑,也不再說些別的什麼,轉身就要往廚房的方向走。祈靖宇卻突然抓住她,他抓的急,竟是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
手心裏傳來的觸感讓他不由楞了一下,他細細去看她的手,她的指甲很短而又參差不齊,,原本纖細如同蔥白一般的十指骨節處卻是微微的有些粗大,甚至掌心還有著薄薄的一層繭子,手背上隱隱約約的也能看到一些舊傷痕,祈靖宇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這一雙手給輕輕的攥緊了一般,他突然一把抓著她的手,仔細的端詳,許久之後,他才輕輕開口:“這是,怎麼回事?”
他記得小沐一雙手總是保養的極好,圓潤而又修長,指甲也總是剪的短短的,很幹淨像是粉色的貝殼一般,而此刻,那一雙纖細如蔥白一樣的手,卻是微微的有些變形。
顧沐梓就笑,她的手會變成這樣很奇怪麼?
早些年,她有倆個孩子要照顧,家務事說起來不多,可總是要有人做,光是衣服就要洗、曬、疊放,收拾衛生免不了,一日三餐更是免不了要做的,光買菜、擇菜、處理等等,就要花去大半天光景,這些雖然是家家要做的,可別人家說到底也是幾個人一起承擔,她卻隻有自己一個人。
不說累吧,起碼是天天都必須要做的,這就算了,可她一個女人,除了照顧孩子,收拾家務,還要兼顧工作,忙了家裏再忙外麵,手會變得粗糙,是肯定的啊!
她過了幾年農婦一樣的日子,手變粗糙了而已,有什麼稀奇的?
她看了祈靖宇一眼,覺得這種問題沒啥好糾結的,說了他也未必能理解,想來他是從來不曾做過家務的。
反正她就屬於打不死的小強型,什麼日子都可以過,也沒啥好委屈的,人各有命,自己的命運自己把握,別人都奈何不了。
顧沐梓輕輕的把自己的手指從他的手掌心裏一根一根抽出來,她端詳了一下,方才抬起頭,將手遞到他麵前來,安靜的看著他:“除了有點難看,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說罷就要回廚房。
祈靖宇眼底似有淡淡的苦楚,“不難看。”
我隻是看到她這個樣子,心裏有點說不出的難過。
顧沐梓被他眼底濃濃的感傷嚇了一跳,她是真覺得這沒什麼啊!微微一笑:“沒事的,隻是難看一點而已,有時候人連活下去都覺得困難,這點小事算什麼?看慣了,也就不覺得難看了。”
她說的是大實話啊,可不可以?
可是祈靖宇偏偏揪住不放了,他急急開口:“你以後,不用再做這些,我會……”
“靖宇哥哥會做什麼,找人來幫我做家務啊?”顧沐梓就笑,“沒有那個必要,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古人說的沒有錯。”
她越是這樣無所謂的表情,祈靖宇心裏就越是痛了幾分,如果,如果不是自己,她完全都沒有必要這麼辛苦的,如果自己不曾出現,說不定她還好好的做她的顧家大小~姐,養尊處優,少年不知愁。
她就是這樣堅韌的性子,無論何時何地,都可以很好的生活下去。
就像是她曾經那樣癡迷的愛著他,所以她傻傻的等著,傻傻的原諒他一次一次的冷漠和出軌,傻傻的,許下永遠無法實現的諾言想要和他過一輩子。
再後來,那些愛恨都淡去了,她終是決絕的將他徹底趕出自己的心防,終是重新接納了別人,祈靖宇知道,他幾乎可以很肯定的知道,他無法讓她重新愛上自己了。
他心上硬生生的鑿出了一個個血淋淋的洞。
她緩緩的轉過臉來,在溫暖的陽光下看著他。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眼淚上,覺得刺眼,又挪開,他覺得心裏刺的難受,一步過去就把她抱住了。
“小沐,我什麼也不求,隻求你讓我好好照顧你,好不好?”
顧沐梓看著他,她心裏知道這個男人的感受,可是她既然都沒有讓蘇靳璽照顧自己,又怎麼會讓他來照顧自己呢?她緩緩搖了搖頭:“靖宇哥哥,你也知道,我們回不到過去了!”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祈靖宇卻僅僅的抓住她:“你信我,你就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唉~
不知道在幾年以後,顧沐梓也曾經這樣問過自己,何苦呢,何苦將三個人逼到那樣無法轉圜的境地,何苦,就生生的堵斷了所有人的後路?
如果當初她不曾那樣的倔強,再或者,如果當初她再強硬一些,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將是另一種柳暗花明的情境?
也許,一切都不是這樣了。
可這世上,誰人見過也許?誰人得到如果?
不想再扯這個話題,讓這種莫名悲傷的情緒充斥在倆人之間,祈靖宇首先看口道,“你知道嗎,阮艾妮就在這兩天要回國了,據說是明天的飛機,小思本來跟著阿晨去了趟日本,也過不了多久就要回來了,我已經告訴她們你在這裏,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也該見見麵了!”
可以見到妮妮跟小思的話,顧沐梓還是很高興的,反正她已經想通了,躲來躲去也不是辦法,就在A城定居了,不管發生天大的事。
……
屏幕上:
女孩跟在侍女身後,走出了地下室,越往上走,上麵的擺設就越奢華,價值連城的物品隨處擺放,折了好幾個彎,侍女們推開了一扇很寬大的房門。房間裏是寬敞的浴缸,裏麵散滿了玫瑰花瓣,地上都是用玉石所築,光滑地看不出一絲銜接縫隙。整個浴堂,奢華到了極點。
男子坐在一個寬大豪華的沙發上,看著麵前屏幕上緩緩褪下衣服的美人,輕抿了一口杯中的美酒。
這時,看上去比女人還要妖魅的男子上前,跪在地上,將托盤中的美食遞上!沙發上的男子此時被暗影蒙去了上半個輪廓,但是卻仍能感覺到唇邊泛起的笑意。
“銀,像這樣的美人。你有多久沒有見過了!”
銀垂下頭,良久才道:“殿下,平生僅見一次!”
男子嗬嗬一笑,說道:“沒有想到,她是這麼一個這般傾國的美人!”
沒錯,這個男人看的錄像,就是顧沐梓為了給蘇靳璽解毒,去福布斯堡的那個片段,屏幕上的女人,正是顧沐梓。
銀跪在地上垂下的頭,一抹傷感悄然襲上眼眸,“殿下,您想要得到她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銀,你讓我看到了她,她果然如同想象中那麼美,隻是你從福布斯堡裏弄來了這樣的錄像帶,可是找了不少麻煩回來。”男子半磕著眼,說話慢條斯理的,複又轉過頭看屏幕上的女人:“能讓四位殿下都為之傾倒的女人……”
錯了呢,他就不會為之傾倒。
高腳杯突然被捏的粉碎,銀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他知道殿下想到了什麼,因為殿下的身體,根本就無法跟任何女人……
不能人~道這種事情,是任何男人都無法忍受的吧,何況是殿下這樣睥睨天下的男人?
“可以動手了!”
“是,殿下!”銀這才站起身來,出去從侍衛手裏接過一份文書,遞到了男人手裏,“這個女人叫岑佩,是聖堡羅堡殿下曾經的情人,也是這個女人的表姐,她是我們這次出手的目標。”
“好像,有點意思了!”嘴角勾起一抹魅人的笑意,男人的目光複又停留在屏幕上的女人身上。
是到了一較高下的時候了!
“銀!”
“屬下在!”
“查查當年聖堡羅堡的老殿下得以清醒過來的原因。”男人悠閑的吩咐。
“是,殿下!”
“那個實驗做得如何了?”
“殿下,目標人物血樣配比並不是很容易得到,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銀恭敬的回答。
男人就站了起來:“這個要加緊辦!”
的確,目標人物都是四堡裏麵的嫡支,嫡支們都被保護的好好的,別說血樣,就是一根頭發絲都不容易拿到,而這些嫡支裏麵,能出現返祖現象的,更是千萬分之一,說不定根本沒有。
但是當年聖堡羅堡的老族長陷入長眠也是人所眾知的事情,可是祈靖宇竟然有辦法讓他蘇醒,說不定,他能從祈靖宇手裏得到一些線索。
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有很多連科學都解釋不了的事情,如果四大古堡後人裏真的出現一個有返祖現象的人,那他的身體,完全可以複原。
可問題是,那個人當真存在於世上嗎?
……
“小沐,小沐……”現在已經是午夜時分,顧沐梓正在睡覺,張欣雅突然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什麼話也來不及說,就先給她跪下了,“小沐,我求求你,你救救佩佩吧,那些人,那些人說要是我們再還不出錢來的話,就會殺了她扔到江裏去啊,那些人心狠手辣的,說得出絕對做的到,小沐,你救救佩佩吧!”
張欣雅不說,顧沐梓幾乎都要忘了岑佩這個人,她也有許多年沒有見過她了,隻知道她跟張欣雅一樣,既是毒癮又是賭癮的,想來她若是一直這樣,生活也好不到哪去。
她還記得自己在咖啡店打工的時候,岑佩不止一次的去找過她的麻煩,說她是個被千人睡萬人枕的破爛貨,那一陣子自己的風評很差,甚至每到一個地,沒有多久大家就都傳說她到底有多爛,害她根本就無法工作,隻能跟小麒吃菜葉子。
對於岑佩這個人,顧沐梓絕對說不上喜歡,她不是一次兩次找自己的麻煩了,從最開始跟她搶的祈靖宇,到後來的詆毀她,說真的,她是不想跟她計較,真要計較起來,可以計較個沒完。
事到如今,無論岑佩對她做過什麼,她都沒有任何的報複行為。可這也並不代表顧沐梓是個救命的菩薩啊,她曾經也救過岑佩的,可是她不認為自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一個害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