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李若蘭跪了一夜,李懿沁站了一夜。但是有些人也並不過得有多舒服。可是,她們兩姐妹不知道。
李若蘭,跪在這裏的一夜,思考的不是自己的錯。因為在她看來,她從來也沒有錯。所以,她這一夜越想越不明白。小的時候,她本過著富裕的生活,雖然不是富家千金,怎麼說也是這天下第一鏢局的大小姐。何時受過別人的氣,何時又受過一點兒委屈。可是,那一晚之後,一切都變了:
那年她和妹妹正值元宵節在街上逛街,卻隻見滾滾大火將她的家一點點地燒光。是那把火,將她的爹和娘燒沒了,家也跟著一起沒有了。接著,她和她的妹妹流落街頭,吃別人丟掉的餿饅頭,被乞丐們打,偷包子被吐唾液……她開始去想究竟是誰放的火!是誰讓她變得如此不幸的?
李若蘭想了整晚,也想不到是誰!
但是,老天沒有給她太多的時間去想這些。一早,她和李懿沁就被帶到了前廳。廳內,尹無淚坐在堂上,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冰冷的臉遮住的不止是她內心的柔情,還有她一夜的疲勞。
“若蘭,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李若蘭瞥了一眼邵主簿,看到的是一張無情的臉,一如既往那樣的無情。李若蘭從來也不是認命的人,她誠懇地說道:
“啟稟城主,若蘭對於自己所犯的錯無話可說。但是若蘭拿到了‘拜月劍’,希望可以將功補過!”
“拜月劍?”尹無淚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是的。若蘭已經將劍交予邵主簿了!”
“劍在淮徳軒內。”麵對尹無淚懷疑的目光,邵問謙非常坦然。劍那晚後半夜他去指定的地方取的。可是這把劍這麼容易就拿到手,不免讓人懷疑的。所以,邵問謙遲遲沒有將劍交給尹無淚。這幾日,邵問謙一麵查找書籍,一麵派暗部去打聽,希望能證實這把劍的真偽。他非常清楚,這世上見過“拜月劍”的人寥寥無幾,所以,誰也不能斷言李若蘭盜回來的這把劍就是“拜月劍”。更重要的,是他擔心尹無淚會因為這事而擾亂心緒,而再過幾日就是尹無淚和宇文靜的決戰之日了。
尹無淚沒有再說什麼,犀利的眼神直射李若蘭驚慌的臉上,
“無淚城的規矩:‘擅自做主者,重則廢去武功,輕則逐出城外’。不過念你有功在身,去後堂麵壁3個月——你是自己去司空閣呢,還是讓人帶你去?”
在聽到尹無淚的處置後,李若蘭慌張的神情終於釋然了。趕緊回答:
“若蘭現在就去!不饒城主動手了!告退!”
李懿沁也為自己的姐姐鬆了一口,但是當她回過神看向她的師傅時,她當下就倍感不安。剛剛那雙犀利的眼眸此時變得冷漠異常,一股狂風似乎盡在咫尺。李懿沁深深吸了一口,跪了下來,
“師傅,沁兒自知罪不可恕,甘願接受一切責罰,隻求師傅不要趕沁兒出城。”一字一句,李懿沁說得惶恐惶恐。低著頭的她,極力想掩飾此刻的脆弱。可是,眼淚,這個好久沒有嚐過的東西,還是落到了嘴邊,鹹鹹的,澀澀的!真的不好喝!
如果李懿沁抬頭,她會看見這冷落冰霜的臉上,刻著的是一雙充滿心痛的哀愁。可是,沒有如果,因為如果李懿沁是抬著頭的,那麼尹無淚還會暴露自己的感情嗎?
看著師徒兩人,一個是舍不得,一個是不忍心,邵問謙,輕輕歎口氣,
“無淚,沁兒並沒有下重手。況且這一切都是我讓她這麼做的,如果你一定要怪罪,那麼應該先問我的罪。”邵問謙這樣說,無非是讓尹無淚有個台階下。反正這無淚城的主簿都犯了錯,更何況是其他人。
“好!既然邵主簿為你求了情,那麼,告訴我你給對方下了什麼毒?”
“曼陀羅!”
李懿沁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她突然又驚叫了一聲。
“這是‘一品紅’!這一個月內,你就也嚐嚐沒有氣力的滋味!以此——作為你這次的懲罰!好了,下去吧!”尹無淚給李懿沁下了“一品紅”,這毒藥和曼陀羅一樣會使人感到四肢無力,不過持續的時間要比曼陀羅長好幾倍,短則半月,長則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