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為何一直站在此處?”
城樓上的巡邏隊的小隊長隻見一名衣衫素淡的少年站在城下路中,既不進城也不離開,深覺可疑。想到現在恰逢多事之秋,他若抓得一兩個奸細,升官之日便指日可待。於是飛快地從城樓上下來,走向前便伸手去拿那少年,卻見那少年站在原地凝神思索,根本就沒注意到有人盤問,隻警覺地往後一退。
那小隊長手上拿了個空,再看周圍的人都在往這邊看,他本就是家裏給捐的官,向來隊裏的人就看不起他,此時更是覺得沒臉,見這少年仍未理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當即抽刀嚷道:“快抓住他!他是燕國的奸細!”
見大刀撲麵而來,鄭懿趕往旁一閃,又急速向前伸手捏住那士兵的脖子。
她回過頭來,頓時一窩而來的士兵都被驚在原地,不敢往前。
這少年的眼神,太冷!
“你快放了我,不然我叫你死無葬身之地!”那隊長在鄭懿手中,見那些士兵都停住了腳步,不禁氣急敗壞地嚷嚷:“你們愣著幹什麼,快拿下奸細!”
那一幹士兵本來一窩而上隻是為了搶功,根本就不在意隊長的生死,但此刻聽到“拿奸細”,升官的誘惑實在太大,看這少年身形單薄,又是孤身一人,於是底下又開始蠢蠢欲動。
“找死!”鄭懿不欲殺人,她本不想介入這世上之事,然此刻看來,她是不得不介入了。手上一用力,隻聽到細微的骨骼碎裂的聲音,手一鬆,那士兵的小隊長就軟倒在地上。
見鄭懿殺人,眾士兵不由得背脊一涼,仿佛躺在地上的人是他們自己一般,不禁往後一退。
“奸細!果然是奸細!快抓住他!”其中一名大聲喊道,他雖然在喊,但自己卻在往後退。
鄭懿嘴角泛起嘲諷,派這樣的人來守城門,怪不得天裕麵對敵軍毫無還手之力!
她將手伸向那名叫喊的士兵,既然已經殺人就不在乎再多殺一個。這些日子,她對於找到回去的路基本上已經絕望,既來之,則安之。她向來如此,若回不去又何必強求。
“丞相大人的隊伍已經到了城門前了!”一名百姓自官道那頭奔走而來。
仿佛隻要丞相到一處,那裏的百姓就奔走相告,爭相歡迎。鄭懿不禁一笑,他倒是呼聲高!
“叮!叮!”有細小之物破空而來,鄭懿趕忙躍至一邊,在地上滾了兩滾,躲到一輛柴車後。
可那些站在城門口的士兵可沒這麼好的運氣了,他們看到鄭懿向他們抬手,誰知忽然見鄭懿跳開,他們卻被暗器打中,還沒明白就喪了小命。來看熱鬧的一眾百姓頓時作鳥獸散。
數十名黑衣蒙麵人闖入了丞相回朝的隊伍中,見人就殺,直取中間那輛一看就是上等的馬車而去。上等的馬車裏坐了一個人,他正合著雙眼,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置身危險之中。
春風拂麵,吹開了馬車一側垂下的窗簾,露出了一張美麗的容顏來。
鄭懿不是不知道天裕的這位第一丞相長相也是貌勝潘安,令天裕女人瘋狂,但她實在沒想到他竟美到這般境界!他整張臉猶如神斧雕成,膚質如玉,精致之極卻又無絲毫女氣,薄唇自然彎著,仿佛在微笑,黑發一半被發冠所束一半垂落在一襲天藍色錦袍上,袍上用銀線繡著暗紋,隨著陽光泛出粼粼的光。這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不似人間的氣息,讓看見他的人第一眼看過去仿佛看見了雪山上新綻的蓮花。
她本以為一個浸淫官場的丞相不應該是如此才對。鄭懿正看著,馬車裏那人卻忽然睜眼朝她所在的方向瞧了一眼。鄭懿心中一驚,偷窺被發現?搖搖頭,不應該,距離太遠。
馬車後突然彈出一人,持劍直逼來者。簫十四一邊殺黑衣人,一邊想著自己等下要假裝受傷頓時心裏無比悲催,看著眼前這被殺得隻剩下幾個的黑衣人,他想起主子的交代“伺機受傷”,就這麼些人,叫他怎麼伺機!
心中正想著那位怎麼派了這麼些菜鳥來了,忽然背脊一緊,簫十四舉劍殺了最後一個炮灰,然後把劍往自己身上蹭蹭,“伺機受傷”。“受傷”之後,簫十四站在原地不動了,他們帶的是普通護衛,而現在埋伏在四周的相比皆是精銳,那老太婆果真是要一擊必中!簫十四眼神一凜,凝神注意周圍。
還有人!在簫十四感覺到的同時,躲在柴車後麵的鄭懿也感覺到,並且,在她的位置,她正好能看到官道一旁樹上蹲著的幾個黑衣人。這些人氣息均勻穩重,一看便知比方才那些要厲害好多倍。再看丞相的隊伍中,能戰的恐怕隻有站在馬車前的那名玄衣護衛。
來者近百人,看來對方是一定要致丞相於死地。鄭懿不可察覺地皺了皺眉,她自己也拿不準能不能從中救出那丞相來。
也許能救,但是很難。思慮之下,鄭懿轉身離開。
背過身的時候聽得馬車中傳來略微緊張的一聲“快進城”,鄭懿一笑,這個人會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