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月注定後悔讓鄭懿做他貼身侍女的決定。當被解開穴道的鄭懿一臉冷淡地推開他,走到房間的一角,撿起他那件皺巴巴的被他扔至角落的外袍又扔在他臉上時,李扶月瞬間覺得,女人的心眼兒真的很小,尤其是眼前這一位。
“皺了,不穿。”李扶月無恥地拒絕那件就皺了一點的外袍。
“隨你,”鄭懿淡淡地看了一眼窗外熱鬧的集市,“夜這麼深應該也買不到新衣”又怪怪地瞥了李扶月一眼,“反正我買不到。”
李扶月扶額,他哪裏是找了一個貼身侍女,他簡直是給自己找了罪受。
終於,李扶月還是穿上了那件在他眼裏皺巴巴的外袍,然後帶著鄭懿跑到小鎮上唯一的成衣店。看著眼前這位廣袖翩翩的濁世佳公子,鄭懿感到無力,她雖為男子裝扮,也已經被周圍各種仰慕羨慕嫉妒恨的各色眼神秒殺了幾百次。
“走吧。”鄭懿扭頭出門。留下丞相大人眼神怪怪地看著掀門簾出去的少女的背影,他的魅力似乎沒有傳說中那麼好用?李扶月眯眯眼,看來他的屬下得好好教育一番,堅決抵製個人崇拜了。此時已經快要抵達下一個城鎮的蕭十四再一次重重地打了一個噴嚏。
“你的名字?”
馬車上,李扶月打量著眼前這位新收的侍女。
“你們古代人不是喜歡給人賜名字?你隨意叫。”鄭懿滿不在乎地隨口答道,她可沒有當他侍女的打算,不過她深知李扶月肯定不會輕易放她離開,權衡再三,現在這樣最好。
李扶月皺眉,鄭懿口中的話聽起來怪怪的,什麼叫做“你們古代人”?而且他不喜歡她這種隨意的態度,仿佛隨時都會離開。
“我懶得給人賜名,你沒有本名嗎?”
聽得話裏的不高興,鄭懿不以為然地挑挑眉,古人尊卑觀念根深蒂固,尤其是像李扶月這樣的身處高位者,眼裏更是容不得沙子,這本來就很正常。
“我叫鄭懿。”想了想,她還是把真名告訴了他,反正她來自異世,想來這個名字和這世上也不會有什麼巧合。
“鄭義?”李扶月狐疑地上下打量一遍鄭懿,得出結論,一個女人真的不能起一個男人的名字,否則,就會像他身邊這位。男裝,男子的束發,從頭到腳看都是一名清俊的少年,第一次碰見她的人絕不會以為這是個女人。若不是他眼見為實,他也不敢保證能第一眼看出來,畢竟瞧瞧這女人,坐下走路皆沒有女兒家該有的嬌態,一副男子大方的氣度倒是裝得很自然。
似是看出李扶月心中所想,鄭懿解釋道:“是懿德的懿。”
李扶月盯著鄭懿看了又看,心裏想不出麵前這女人與懿德二字有什麼關係。
二人坐馬車行至半夜。
下車以後,鄭懿發覺她正處在一道斷崖上。四處無人,斷崖上山風凜冽,吹得草木獵獵作響。
看出了鄭懿的疑問,李扶月解釋。原來這裏竟是半道崖的最南端的開口處,崖底有一條河流,如今春汛剛過,河水湍急,順流而下,可日行八百裏,而這裏距半道崖隻有四百餘裏路,半日便可抵達燕軍所在地。
鄭懿暗暗咋舌,李扶月極會算計,留在小鎮,殺寧王,去半道崖。明日一早到半道崖之後,他隻需以寧王的名義殺退敵軍,然後在三日之內趕回京城。的確,每一步都算計得滴水不漏,可是,鄭懿疑惑,燕軍一路勢如破竹,可見天裕無人可用,他就這麼孤身前去半道崖,又如何在短短幾日內擊退敵軍?抬眸凝神望著這個胸中溝壑縱橫的男人,鄭懿也很期待,接下來,他會如何做。
“主子恕罪,十四來晚了。”
黑夜中,一道黑色身影遽然出現在鄭懿麵前,他向李扶月行了禮,又轉眸看向鄭懿。鄭懿心下了然,這名男子是白天出現在馬車前的那名玄衣護衛,想必也是李扶月的貼身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