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聰告辭後，鄭懿便也回了雲靈院。她本就對這個父親無甚好感，今日如此回話也是故意激他，雖然有些過分，卻不想他會舊疾複發。是不是說莫晉堂對母親終歸是有情，因愛才能生恨。用過晚飯，鄭懿坐在輪椅上由著瓊蕊推著她在院子裏散了散步。院子裏盛著淡淡的月華，悠悠的焚雲花香味飄散在涼涼的空氣裏。
鄭懿合起雙目，深呼吸了一口氣，淡淡道：“瓊蕊，進去給我取件披風來。”
瓊蕊忙點點頭走進屋裏，真是她疏忽了。
待瓊蕊進屋，鄭懿的眸光微微動了動，舉目望向牆角的那棵大樟樹，“閣下還是出來吧。”
鄭懿話一落，便見一道黑影閃出，此人身形極快，哪怕是鄭懿視力非凡，也依舊看不清來人的麵目。
隻不過不待她再思考，那道黑影已經出現在了她眼前。
鄭懿看著眼前的人，卻有幾分意外。
她以為會是昨夜裏到她房中的那個神秘的蒙麵黑衣人，卻沒料到來人竟然是他！來人一身深灰的布衣，並不掩麵。
鄭懿除了一開始那點意外，卻隻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
那人見她似乎一點都不意外，也不出聲，等了一會兒，便覺得沒意思了。
“喂，我可沒想到你這個弱小子竟然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子！”他笑道。
“我也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有跟蹤別人窺探別人的嗜好！”鄭懿毫不留情地諷刺道。
“你！”男子眼眸轉了轉，複又恢複了笑意，“我現在可是知道了你許多秘密的人，你恐怕得對我客氣些。”
他辦完事後本來是去伶人館找她比輕功，誰知等他回去之時她已離開，他正想著明天再來，卻恰好看見了駕著馬車往莫府趕的江南雨，於是他就跟了來。
鄭懿冷笑，目光幽幽地凝視著他，涼涼道：“你可知道，通常知道了許多秘密的人，下場往往隻有一個。”
男子聞言哈哈一笑，仿佛是聽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你是說死嗎？隻可惜這天下恐怕沒有幾個人的武功能勝過我了！”
鄭懿瞧這他麵上不以為意的表情，眼前這男子也就二十出頭，如此年輕說出這般狂傲的話，若非是吹牛，那便是事實。
“那又如何，沒腦子的人武功再好那也是白白糟蹋了。”鄭懿冷哼一聲，嘲弄地看著他。
鄭懿再次戳中他的痛處，上一回在飯館被那說書先生罵他臭要飯的時候，鄭懿也在場，那簡直就是他人生的一個汙點！
而鄭懿此言便是在諷刺他沒腦子！
男子頓時一惱，便要動武。
“你師父是誰？”鄭懿卻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下午在伶人館時，他問過她同樣的話，男子聽鄭懿這麼一問，手中的動作倒是一頓，神情不明所指地看著鄭懿。
見他怔在那兒不說話，鄭懿不禁一笑，“你師父教了你武功，卻沒教你忍耐嗎？一個人動不動就動手的，不是沒腦子是什麼？”
男子這才恍然大悟，鄭懿又是在借機嘲諷他。
“你是牙尖嘴利，不過也就這點本事罷了，否則怎麼可能身為一個嫡女卻被欺壓這麼多年！”他這回卻也不怒了，雙手抱著劍在鄭懿輪椅旁邊的大石頭上坐了下來。
孺子可教也。鄭懿微笑著點了點頭，“我的確是沒什麼本事，隻是不知尊駕特意跟蹤來找我這個沒本事的人做什麼來了。”
“…”男子被鄭懿一噎，竟是想不出話來反駁。
好吧，他的確是來找她比輕功來了。
“白天你自己說要我來找你的。”想了許久，男子終於抓到了一個不能稱為理由的理由。他得意地哼了一聲，“隻是沒想到你莫府的待客之道實在是…哼哼！”
“你一上來就將我的侍女點了穴，恐怕你也不是來做客的。”鄭懿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瓊蕊一進屋就被他點了穴，不然怎可能這麼久還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