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江寧郡,平原縣。
縣城裏有座出了名的“鬼宅”。說它鬼宅倒不是真的鬧鬼,而是這座院子實在是太過冷清,幾乎就沒有生人走動,從這點來看倒是與鬼宅無異了。
已經是三月了。
揚州本就繁華富饒,時值初春,平原縣的大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可不管外頭是如何春風和煦,熱鬧非凡,可在這座院子裏頭你卻是聞不到哪怕半絲春天的味道。
庭院很深,在初春略顯清寒的晨風裏顯得那麼寂寥、落寞。
可大街上的行人卻都仿佛沒有看見一般,偶爾有人路過大院門前都會遠遠避開,眼中更是有著不加掩飾的厭惡之情。仿佛所有人都刻意的選擇遺忘,遺忘這裏有這麼座院子,更重要的是遺忘這院子中的人。
因為這院子裏麵的人生來不祥。
當然凡事都有列外,有一個老頭就時常會帶些吃食進去探望,鎮上的人都稱呼他為年伯。年伯並沒有像鎮上其他人那般心懷芥蒂,帶著有色目光,因為他仍然記得三年前,正是院子裏的這個少年冒雨上山采藥,救了自己的性命。年過花甲,膝下又無子嗣,年伯便是漸漸的把這個孩子當做了自己的孫子。
今天年伯如同往常一般送早飯過來,進了大院,輕車熟路的來到後院。院內一顆古樹下有一個少年,看其樣子十五六歲的模樣,身上穿著一襲洗的有些發白的書生長衫,左手拿著一卷書,此時正慢慢翻看著,偶爾會念出聲來,神情說不出的安詳悠閑。
微風吹過,樹葉颯颯作響,卻襯得此方天地更是寂靜,好似紅塵中的諸多喧囂煩擾從未進到這庭院中一般。
年伯看著這個少年,神情複雜,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少年名叫陳默,是個孤兒,其母生他時難產而死,幾年之後其父也無端暴斃在家中。當鎮上的人趕到陳府時,發現當時年僅五歲的陳默竟是不哭不鬧,樣子則是說不出的詭異,完全不該是五歲孩子該有的樣子,反而像一頭野獸。聽當時鎮上的人說,就連街北的張屠戶看見當時陳默的樣子都覺得背後發毛。要不是鎮上的郎中證明陳默父親確實是死於疾病的話,大家還真有可能懷疑是陳默動的手,即使那年他才五歲。
陳默反常的表現再聯係上陳家近年來的慘狀,克父克母的帽子便是直接扣到了陳默的頭上。
至此陳默被鎮上的百姓視作不祥,沒人願意與他交往,沒人願意為其提供幫助,也不知道當時年僅五歲的他是如何活到現在。
陳默好似察覺到了年老頭的到來,輕輕放下了手邊的書,抬頭衝年老笑道:“年伯,您來了啊。”
年伯收回思緒,微微笑道:“小默還是這麼勤奮啊。”
陳默站起身來,慢慢朝年伯走了過來,同時回道:“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恩,好香啊,最愛喝年伯做的清粥了。”
閑自然不是原因,因為閑的話該是看精怪雜談、奇人異事,或是某些男歡女愛的言情小說才是。可陳默手中這本泛黃的書卷扉頁上卻是寫著《練氣決》三個字。這竟然是一本修仙的功法!
年伯目不識丁還以為陳默是在看四書五經,策論典籍,準備來年開春的鄉試呢。
練氣決屬於最基本的功法,裏麵描述練氣十層的修煉功法。
所謂練氣,講究的便是吐納天地靈氣,積累靈氣如體,從而徹底改變凡人的體製,為日後的修仙之途打下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