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第二日睜開眼時已是日上三竿。花九歌揉揉眼,竟忘了自己身處何處。待一大群侍女魚貫而入,為她梳洗完畢,她才猛然驚覺,昨夜是在棲梧山上的玉虛宮下的榻。前幾個月一直住在龍蛭的扶桑殿,起床難的時候也是這般任由侍女擺弄,剛才一恍惚竟真以為自己還在扶桑殿。
花九歌倏地從梳妝台前站起身,對著正為她梳頭的兩個侍女問道:“請問仙君現在何處?”
兩個小女生愣了愣,隨即道:“仙君在臨風台備了早點,等大仙梳洗完我們便帶您過去。”
“仙君要和我一同用早膳嗎?”花九歌想起昨夜的事,覺得如今見麵略有尷尬,也不知離夜仙君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兩位侍女卻並未回答,仍舊笑盈盈地放下手中的木梳,“這樣就好了,大仙看看可還滿意?”
花九歌疑惑地轉過頭去,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鏡子裏那個女子真的是自己嗎?一襲青絲瀑布般散落在雙肩上,看上去吹彈可破的肌膚白皙中帶著絲絲靈動的紅潤,並不似平常那般蒼白,一張絳紅櫻桃唇,模樣說不出的楚楚可人。
“這……是我?”她伸手輕輕撫過自己的臉頰。
從前在青丘時,花九歌身子比較弱,聽外婆說因為當年母親懷著她時爬上樹摘果子,一不小心從樹上掉下來受了驚,當時幸好父親眼疾手快,否則她的小命恐怕還在娘胎裏便終結了。
可那件事卻讓母親動了胎氣,生下來的她身子骨就比旁的小孩子要弱些。從前老一輩中流傳著一種說法,女孩子嬌氣不好養,所以她這種狀況通常都會被當做男孩子來養。這一來二去,很多不明真相的外人倒真以為花家生了個小兒郎。
她和灌女從小一同長大,那時灌女尤其喜歡整日纏著她,還對外宣稱,長大要嫁給九歌哥哥。
她雖然覺得自己對灌女並無男女之情,可她以為是自己年紀太小,她覺得這種事情順其自然嘛,等大了自然就會喜歡的。而且她也覺得,若自己真要娶妻,肯定是非灌女不娶的。因為母親說過,等兩人成了親,各自的東西就成了共同的了。如此甚好,因為灌女家有很多好玩的東西是她沒有的。
而且灌女還有一個好爹,每次灌女犯了錯誤,她爹爹都會做一桌子好吃的,邊吃邊進行氣氛融洽地友好交談。而她可不一樣,犯了錯回家準是一頓好揍外加關禁閉。有一次她對母親說:“要不您重新給我找個爹爹吧,灌叔叔就不錯。”
那時父親恰巧經過門外,直接拎起來不由分說便是一頓揍。後來她再也不敢提這件事。可她想,按照大人們的說法,若她和灌女成了親,那灌女的父親也就是她的了,而她那個惡毒的父親就不要了。
後來漸漸長大,她開始和青丘的男孩子們走得近了,還夥同著一群男孩子去爬樹、掏鳥窩、欺負女孩……開始母親倒也沒怎麼在意,直到後來孩子中開始流行早戀,那時她對灌女家裏的東西已經沒什麼興趣了,卻轉而迷戀上另一個女孩子的馴獸。為了能將那東西變成她的,她便開始給女孩寫情書,導致的直接後果便是,女孩被嚇哭,人家家長找到家裏來向父親訴苦。
那次父親出奇異常地沒有揍她,卻開始擔憂起她日後的性取向問題,於是從那時起她才逐漸知道,原來自己是個如假包換女孩子。
後來觀念倒是逐漸矯正了,可打扮卻是再也沒能換過來。直到去蓬萊修煉的這些年,龍蛭擔心她生活不能自理,便派了個小丫頭一起過去,和小丫頭接觸久了,再加上也沒和男生們去瘋玩了,很多習慣才慢慢矯正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