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正午,洞外豔陽光照,陽光透過洞口和石壁上的縫隙射進來幾縷,花九歌看著柔軟光柱中飛舞的塵埃出了神。
離夜在石床邊坐下,笑意靜靜攢聚在眼底,“九九當年許下的願望可實現了?”
花九歌的神思被拉回了山洞,望著眼前的男子,“哥哥可知九歌當年許下了什麼願望?”
離夜也看著她,略帶薄涼的唇微不可聞地動了動,下一秒卻又如慣常般微微上揚。他伸手接過她手中的石子,“或許九九並不願讓我知道。”
她的視線一直落在那枚小小的石子上,然後隨著他修長的手指向上,一寸寸細細移至那張精致俊逸的臉上。
這便是當年她心念念的神仙哥哥。
她又想起那時自己最愛的一首歌謠:“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一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其實她也就會哼這麼一首小調。還是一位迷了路誤打誤撞闖進那片領地的青樓女子教她的,彼時她還是個不知人事的小女孩,並不明白詞調所唱是何。
不過,自心中對他開始有了思慕起,她無師自通突然就能理解此中之意了。
她知道他並不住在蓬萊島,可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一次。於是她便每日都去他們第一次相見之地望望,偶爾望見他的身影她都會高興得忘乎所以。
照顧她那個小丫頭提起過,三界中有教養的女子遇到男子一般都會十分矜持,特別是在自己喜歡的男子麵前。
當時她還不太能明白教養和矜持是什麼意思,可她已經知道喜歡了。因為她很確信,她是喜歡他的。
可想到這些她又覺得自己是該難過的,她其實並不太確定他是不是能記住她的名字。
蓬萊仙島地形十分複雜,地域也相當廣袤,所以龍蛭哥哥千叮玲萬囑咐,讓她一定不能一個人隨便亂跑。龍蛭哥哥留下個小丫頭照顧她其實不過就是為了看住她,小丫頭著實是個忠心耿耿的乖孩子,謹遵主人的吩咐,日日伴在她身邊幾乎寸步不離。
都說青春期的孩子容易有逆反心理,雖然那時花九歌還未及青春期,可逆反心理卻是她與生俱來的,於是終於讓她逮住機會甩掉了小丫頭偷跑了出去。
可這一跑果然遭了報應。迷路還是小事,但她迷路的地方卻是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野。荒野也就罷了,傍晚還下起了瀝瀝淅淅的小雨。下雨其實也不是什麼不能克服的事,可還讓她遇到那隻獨角虎就實在是老天欺人太甚了。
後來她想,或許這就是老天和命運合夥唱的一出雙簧。小時候她同爹爹去看過伶人唱戲,既然有唱紅臉的,自然也會安排一位唱白臉的。
人生大概也是如此。
打架是她的強項,可無奈如今遇到的再也不是那些弱不禁風的小夥伴,而是一隻凶神惡煞的猛虎。還好逃跑也是她的強項,打不過便隻好狼狽逃竄。‘
夜色越來越濃,大概這樣的時候也是要有些襯托才能顯得形勢緊急而凶險的,於是那瀝淅的小雨也雪上加霜地變成了大雨。可能這場雨自己不會覺得自己是雪上加霜,也許它恰好覺得自己是在雪中送炭。
不過於花九歌而言,最重要的還是逃命要緊。
夏日的雨勢瞬間便轉為瓢潑,伴隨著轟鳴的雷聲和驚栗的閃電。黑壓壓的雲層攢聚在一起,像是要滴下水墨一般。
花九歌撒開腳丫子在雨中穿梭,大概那隻老虎也是從小鍛煉的好手,而且鍥而不舍的精神也十分值得讚賞,不亦樂乎地撒著歡兒追在她身後,一步也不肯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