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殿內,男子倚著窗欞,幾乎化為一尊優美的雕像。

雪靈是玉虛宮的主事侍女,剛才送老君離開的也是她。自從仙君此次回宮,就從未過問過宮中之事。很多次她都看到他一個人立於臨風台,煢煢獨立的身影,隨風擺動的玉帶。

她隨侍仙君已有幾千年,這幾千年來,除了孽孽姑娘仙逝那次,她從不曾見過這樣的仙君。

剛才仙君與老君的對話,她隱隱約約聽到了些。

老君似乎希望他去找一個叫花九歌的女子,而仙君一得知老君的意圖,便著實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花九歌她自然聽過,不久前天庭新封的上仙。剛晉封之時,還來棲梧境內找過仙君,且還在玉虛宮內住過好些日子。

聽說那女子本是青丘狐族遺留下來的最後一支血脈,也是狐族的小公主。不過她是怎樣與仙君交好的,雪靈便實在想不通透了。

不過說也奇怪,棲梧之境自孽孽姑娘過世以來,便很少有外人能進入了,可沒想到仙君竟親自給了她一枚通行令牌。不僅如此,她破壞了仙君精心準備的婚禮,仙君似乎也並不介意,依舊對她以禮相待。

如此待遇,可真是棲梧創立以來頭一遭。

雪靈端著新近泡好的雪山尖端莊地走進浮雲殿,男子依舊望著窗外,從她進門,直到走到他身後,他都並無絲毫察覺。

“仙君。”她終於忍不住,開口低低地叫了聲。

男子回過頭來,臉色一時雲銷雨霽,手中折扇隻開了一般,不緊不慢地問道:“何事?”

“這是新泡好的茶,仙君嚐嚐口感。”雪靈雙手捧著茶盞,恭敬地呈上去。

男子看著她,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輕輕開口:“倒了吧。”

“仙君,雪靈有話要說。”雪靈知道自己不該過問,可這些日子的狀況,她實在是不忍心看下去了。

離夜頓了頓,將她仔細打量了一番,複又轉過身去,“說吧。”

雪靈抬起頭,看著咫尺間的緞發。

窗外,是整片棲梧大地。

“雪靈並不知道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但……”

“不知道就不要說了,下去吧。”他突然打斷她。語氣仍是淡淡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

“但雪靈還是要說。”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韙,她也必須說。

“下去。”語氣中有了一絲不耐煩。

“雪靈不知道仙君與九歌姑娘間究竟怎麼了,可雪靈看得出,這些日子仙君很難受。”雪靈略過他的話,鼓起勇氣繼續道。

“我叫你出去。”

“縱使仙君不願聽,可雪靈還是要說。”她小小的身子有些輕微的顫抖,但深吸了口氣後又繼續道,“老君的話雪靈都聽到了。仙君不願去找九個姑娘,可仙君心裏卻又放不下她……”

“閉嘴!”男人突然回頭,一掌劈過來。掌風掃過,轉眼間雪靈被甩出幾米開外。

嘴角有血絲滲出,她不在意地擦了擦,繼續道:“仙君這樣又是何苦?聽老君之言,此事非同小可,若耽擱了時候,九歌姑娘真遭到什麼不測,難過心疼的還是仙君。”

男人看著地上一手撐著身子的女子,眼角微斜,抬起手隔空一掌,女子的身子便應聲撞上了那宏偉的圓木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