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內,氣氛凝重。

身著淡紫色長裙的侍女用托盤端了三杯茶進來,放好後趕緊又出去了。

此前的話題因為侍女送茶進來而被打斷,此時,殿中幾個人都陷入了緘默,誰也不肯說話,但誰也不肯讓步。

片刻功夫,灌女終究是忍不住了,往桌上使勁一拍站起身來:“今天無論如何你都必須跟我們走。”

“如果我說不呢?”花九歌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淩厲。

灌女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花九歌,頓時被她的氣勢攝住,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該說什麼了。

見狀,龍蛭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手,示意她先坐下。

灌女這才回過神,看了龍蛭一眼,又看了花九歌一眼,然後緩緩坐了下來。

龍蛭看著花九歌:“我知道現在我不是你的對手,但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哥哥,今天你就必須和我們走。”他的語氣不急不緩,但語氣卻氣勢十足,容不得花九歌置辯。

花九歌看著他,眼神逐漸軟了下來,卻依舊沒說話。

龍蛭便又接著道:“我一向覺得你是個聽話的姑娘,也從來都把你當親妹子一般。從前無論你做什麼,我都無條件站在你這邊,任性也好,胡鬧也罷,我都可以全然不在意。可如今,你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麼嗎?”

花九歌依舊沒答話。

龍蛭看著她,目光嚴厲,卻也沒再往下說,仿佛在期待著她的答案。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得大殿中的陽光幾乎都要凝結,花九歌才突然開口:“哥哥覺得九歌如今是在胡鬧麼?哥哥以為,九歌隻是因為喜歡帝君,所以才會和魔族惹上關係麼?”

她臉色有些蒼白,卻繼續往下說著:“如果哥哥這樣以為,那就大錯特錯了,這場戰爭並非魔君本已,一切都是九歌挑起了的。”

“為什麼?”龍蛭端著茶杯的手一緊,手中的茶杯便突然崩裂,碎成了瓷片。那些鋒利的碎片劃過他掌心,有鮮血順著掌紋緩緩流了下來。

灌女的表情也因花九歌的話而僵住不動了。

又過了片刻,花九歌才平淡開口:“因為九歌要報仇,狐族之仇。”她眼中有嗜血的紅,帶著殘忍妖邪的光芒。有晶瑩的液體滲出,可她隻是閉了閉眼,將它們憋了回去。

“報仇?”龍蛭的手抖了抖。

“是。”花九歌堅定地點頭,目光飄渺地看著前方,卻並沒有聚焦。

“是誰?”灌女搶在龍蛭之前站起身來。

“當今天帝——君千堯。”花九歌狠狠咬出這個名字。

仿佛有驚雷劈過,兩人頓時都呆在了原地。

花九歌繼續道:“如今,那些記憶就在我的腦中,日複一日地重複折磨著我。滿身是血的爹爹,為了救爹爹而擋下那人利劍的娘親,青丘所有的狐族,他們的呼救、掙紮,全都清晰地烙刻在我的腦海中。”

“仙君也知道嗎?”龍蛭突然問道。他記得,當初是離夜仙君救了九歌,也是他封印了她的記憶。

“是。”花九歌點頭。

“那為什麼……”

“與他無關。”離夜哥哥救她不過是因為孽孽,她自然知道。

她突然又苦笑一聲:“從前是我太天真,總以為……”她沒再說下去,頓了頓,又換了個話題,“其實我早該想到的,除了那個掌控著三界的男人,還有誰有實力將事情做得這樣很絕幹淨。最是無情帝王家不是嗎?”

龍蛭沒再說話,灌女也沒再說話。

這場說服與被說服的論戰,終究是他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