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已經報了三更,花九歌依舊未眠,花父和二娘要將她嫁給王掌櫃,而現在哥哥的態度也有些動搖。

當然對於花父她是不怕的,可她倒真有些怕那個二娘和婉瑜。聽花九明的語氣,大概這場婚事是她們蓄謀已久的,既然如此,或許明天王掌櫃就有可能來提親。

雖然白玄影明天也會來,但他並未提及時辰,若是自己沒有拖到他來,而讓王掌櫃搶了先,那花父肯定會將她嫁給王掌櫃。

可是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嫁的。

如今她什麼都還不清楚,白玄影為何會出現在凡世,那****為何又會在雲雨坊見到哥哥?

可是哥哥已經記不得她了。

或許她是不想嫁給白玄影的,但她也不能和哥哥在一起。至少、至少白玄影還能認出她,悲歡離合兜兜轉轉,既然三世她都遇到了她,而他也還肯要她,她想,那不如就和他在一起吧!

終究她是要嫁人的,與其嫁給別人……她無法想象自己嫁給別人會是怎樣的,在這三界,隻有兩個男人,一個是她曾經無數次想要嫁的哥哥,還有一個就是她曾經嫁過的白玄影。

在她生命中有過這樣兩個男人,於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此生,她注定是看不到別人了。

盯著頭頂的素帳看了許久,直到眼睛發酸。從前的那些事就像戲台上長的折子戲那般,從眼前一一略過。

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娘親不是爹爹的對手,可每次吵架卻都是以爹爹的落敗終結。那時她不懂,可後來逐漸長大,當她也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她突然就明白了,原來愛情真的可以讓人變得卑微。

她從小就被娘親教導,別人打了你一下,你變要學會雙倍奉還。這些她記在心裏,也在行動上踐行得很好。

可唯獨對他,她卻做不到。

明知他喜歡的是孽孽,可她還是想要嫁給他,想著無論如何也要留在他身邊。所以呢,在他麵前,她越來越卑微,越來越不像自己。

甚至那時,她覺得,隻要能留在他身邊,哪怕不是花九歌,是別人也好。

但終究,上天是沒給她這樣的機會。

所以她想,自己是徹底認命了吧!

她和他再也不能,也不會在一起了。

可是另一個男人……眼前逐漸浮現出那長妖孽傾絕的臉,那襲紫袍變得逐漸清晰起來。第一次見麵他叫她大嬸,其實那是他設得計,他早知道她的身份,所以他故意將她往自己的圈套中引。

他成功了。

他要娶她,可那時他並不是真正想娶她的,他也不過是利用她,為了另一個女人。

後來的後來,命運按照它既定的齒輪向前,將她一步一步推向深淵,她無法後退,也找不到救贖。

再後來……

再後來有發生了什麼呢?

然後她就到了這裏。

眼前的視線逐漸有些模糊起來,朦朦朧朧間,花九歌覺得被窩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微微的,帶著淡淡的呼吸。

她的手輕輕探過去,竟是一團毛絨絨的小球。靈台頓時無比清明,花九歌瞪大眼睛尖叫一聲便從床上跳了下來。

幸好這偏院隻有她一人住,她這裏也並未配製什麼丫鬟家仆的,所以這一聲的震懾力還不算太大。

沒引來花父,沒引來二娘,甚至沒引來家仆,但卻引來了另一個人,一個她最不想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