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藍衣踉蹌著轉身,撞入眼球的是一道杏黃色的身影。
不去看那雙杏仁眼中的複雜,他失魂落魄的越過她。
手心的鈍痛遠不及心底的疼痛,他渾然未覺,嘴角竟勾起一抹恍惚的笑容,就讓他最後一次放任自己,經此之後,他便是最理智,最無情的江藍衣。
所有奪了他的,搶了他的,傷了他的,他都會一分一厘的奪回來,搶回來,還回來。
長靈將他的失魂落魄看進眼底,心也跟著疼痛起來,他看了他們多久,她便看了他多久。
他有多心痛,她便有多心痛。
深深的看了那兩人一眼,她決然的轉身,向著那道魂牽夢繞的身影追去。
她的記憶一直很好,包括被人刻意抹去的記憶,她清楚的記得與他相處的每一刻,同樣,隻不過一天的時間,她也清楚的記得他的房間。
循著記憶,她七彎八拐的來到他的房門口,一如預料,迎接她的是緊閉的門扉。
她站在門外,用心描繪裏麵的情景,此刻他定是雙手抱膝的坐在榻上,漆黑如墨的眼珠一動不動,宛如雕塑般。
他總是這樣,即便對她再好,也會將她排除在心門之外,心房拒絕她哪怕絲毫的染指。
過去,她以為他天性如此,誰都不愛,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她知道了一個人,大小姐。
那個住在他心底的人。
那時她還沒有恢複記憶,卻知道有那麼一個叫“大小姐”的存在,她不止一次看到他默默的坐在桌邊,滿目癡迷的盯著一副畫像發呆。
那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手拿一朵殷紅如血的並蒂蓮,淺笑妍妍,不過五六歲的年紀,眉目之間已有妖嬈傾城之色。
那時開始,她就有個深埋心底的敵人。
後來,她聽到他為了那位“大小姐”與他們的父親吵架,從來溫潤如玉的他,那一次破天荒的咆哮,“我就是喜歡大小姐,除了她,我誰都不要,若你再逼我,別怪我玉石俱焚,弄得大家臉上都難看!”
再後來,他突然高興起來,臉上眼底的笑容那樣真實,還要帶她去碧波樓看蓮花,那一夜,她興奮得一宿沒睡,直至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大小姐”,她瞬間明白了所有。
在見到她的那刻,她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她果然傾城絕色,熾烈張揚得似太陽一樣明媚不可方物。
她是妒忌的,第一次生出痛恨一個人的感覺。
不多,在她那裏,痛恨也僅是痛恨,不過一種傷害不到任何人的情緒罷了,即便今日,她也不曾想過要傷害她,何況她哥哥還愛她!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裏麵突然響起細微的腳步聲。
她精神一震,猛然從回憶中驚醒。
盯著那道門竟然有些膽怯起來,局促不安的聆聽著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走,還是留?
她隻是遲疑了一瞬,那道門便打開,再也不給她反悔的機會。
事後,她無數次想起當時的情景,不由感歎,人生不過上天的一個惡作劇,怎麼好玩怎麼折騰。
四目相對,男子異常俊秀的五官在看向她的瞬間忽然明亮起來,卻也隻是一瞬,下一刻便是疏離。
“你來了!”他淡聲打招呼,疏離得好似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長靈心中一痛,唇邊泛起苦笑,“江大哥,我們有必要這樣生疏嗎?”
江藍衣緩緩垂下眸子,不去看她的眼睛,“男女授受不親,我們已經不是兄妹,該注意的都要注意。”
長靈苦笑,“你這是要趕我走嗎?”
江藍衣咬牙,眼神躲閃著,似有難言之隱,“我不想做對不起大小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