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山村雖然地處偏僻,但是交通卻不堵塞,它雖位處幽州邊境但西接蜀州,地理位置正好在兩州合攏的交界處上,是兩州商道上唯一的落腳點。因此穀山村方圓百裏雖然渺無人煙,但因兩州不絕如縷的往來商人和旅客,古山村裏客棧、酒館、賭坊也是樣樣俱全,村民們的經濟來源也與一般傳統意義上的山民不是十分一樣。
所以穀山村裏並不缺少外來人。可是青鸞卻從沒見過這麼奇怪的老人。
是,穀山村的確是扼守兩州交通要道,但從穀山村往東到幽州主城要穿過一片草原,往西要到達蜀州,越過山群之後則還要穿過一片沙漠,兩地之間的直線距離並不短,再加上這一路的環境氣候又不好,所以來往兩地之間最多的都是一些不拘一格的虯髯大漢。
像這麼精神矍鑠、神采奕奕的外來老人在穀山村還是頭一次見到。
不是青鸞少見多怪,而是一個整天就知道笑眯眯的老人突然出現在一堆坦胸露乳、說話唾沫橫飛的光膀大漢周圍,這難道不奇怪嗎?這裏窮鄉僻壤的,青鸞觀察過這個在這裏一待就是一個月的儒雅老人,他一張臉上雖然幹巴巴的也都是皺紋,但跟村裏那些被生活壓的像是枯樹枝似的老人的皺紋不同,這個老人臉上的皺紋溝壑縱橫,從裏到外都透著一股悠閑的富貴氣兒。就算他笑嗬嗬的,他舉手投足間那股子雍容華貴的仙氣兒也讓人感覺與平常人有很大距離,連村裏的小孩兒都不敢接近他。
而且整天從早到晚什麼也不幹,就知道一邊在老張叔家的茶棚鋪子裏喝涼茶一邊興致勃勃的觀察山裏的人勞作,他到底來這幹什麼的?
青鸞現在之所以會這麼無聊的關心別人的閑事,是因為她中午劈完柴出來溜達的時候,又看見了那個在老張叔的茶棚鋪子裏笑嗬嗬喝茶的老人。
老張叔站在他旁邊往他杯子裏續茶,雙手顫巍巍的。
老張叔家的生意平時很好,而今天他們旁邊的幾張桌子,出人意料的居然沒坐幾個人,隻有一張坐了村裏幾個滿臉尷尬的年輕人,剩下的一張,則坐了兩個皮膚黝黑、身材魁梧的大漢。
青鸞瞳孔一縮。
真是冤家不對頭啊,她認出那兩個人正是前兩天一腳將她弟弟踹到地上的人。
難怪老張叔家的生意今天這麼慘淡。
穀山村來往的人裏什麼人都有,但是由於通往兩州沿途環境的惡劣,這些人們的品行也不都怎麼好。可是再不好也沒像這兩個人的,這兩個人來這也有四五天了,天天在街上遊手好閑、尋釁滋事,村裏不知有多少家的孩子被他們踹翻在地找樂子,穀山村畢竟偏僻,思想愚昧,因為他們肩上扛著兩把大刀,長得也凶神惡煞,村裏的人竟然全都對他們敢怒不敢言。
青鸞本來出來遛彎,見此腳腕一轉,立刻躲到了旁邊的大槐樹後。
她扒著樹身探出頭,街上的人三三兩兩。青鸞隔著一段距離看見那兩個人雖然看著好像是在若無事實的喝茶,可是腦袋總時不時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然後又一起轉頭往老人那邊看。
傻子也知道這兩個人不懷好意了。
不怪老張叔斟茶的時候連水都灑了出來,那老人一看就不好惹,再加上這倆人,這如果在他的鋪子裏就發生什麼事,就算隻砸個桌子椅子,也肯定能讓他血本無歸。
也不怪旁邊那桌子上的客人想走不敢走,這要萬一一動成了導火索,他們成了殃及池魚怎麼辦?
可老人就好像沒看見老張叔的異樣一樣,他笑嗬嗬的指著不遠處一個賣糖葫蘆的人不知跟老張叔說了什麼,就兀自嗬嗬笑了起來,看上去十分高興的樣子。
老張叔卻擦了擦額角的虛汗,臉上笑的特別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