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是閣下要考慮的問題吧?”寧愚腦袋歪了歪,臉上的笑容漸漸收了,一雙眼眸亮如燦星,“我沒記錯的話,定北侯在京都並沒有宅邸,而子厚似乎也沒有帶隨從進京吧?你說你是他的家仆?我看,你還是老實說了,你究竟是……誰的家仆?”
那人麵色微微一變,黑黑的眉毛動了動,看著寧愚不說話。
被戳破了謊話,就裝啞巴了?
寧愚腹中火氣噌地上來了,一張清淡的麵容立即冷了下來:“說吧,你們把蘇子厚弄到哪兒去了?”
那人仍舊不說話,眼神閃爍不定,似乎在思考什麼。
半晌那人才道:“你誤會了,蘇世子現在很好,我正要帶你去見他,他已經在前麵的遙和樓等你了。”
“很好?”寧愚冷冷一笑,這人說這句話的樣子雖然看不出撒謊的痕跡,但這至多隻能表明這句話的內容不假,至於這個“很好”是怎麼定義的,那可說不準,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眼前這人樣子可疑,身份可疑,用心也可疑。
“以我對蘇子厚的了解,倘若沒出事的話,他必定會親自來這裏見我,而不是派一個家仆來,甚至,他出門玩樂,根本不會帶著家仆!”寧愚麵色更冷,“雖然我想不通你為什麼要來騙我這個無名小卒,不過,你既然來了,還是去給你們家主子帶句話吧,除非他帶著蘇子厚過來,否則,你們休想騙到我。”
寧愚話音一落,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喊她的名字。
一轉身,就看到蘇子厚跑過來。
“子厚!”寧愚一喜,趕緊迎上去,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你沒事吧?”
“沒事啊!”蘇子厚有些疑惑,“我能有什麼事?”
寧愚詫異地轉過頭,那人卻已經走過來,朝著蘇子厚頷首行了一禮:“世子爺!”
蘇子厚衝他點點頭。
寧愚吃驚地問道:“他真是你的人?”
蘇子厚搖搖頭,笑道:“都是五哥客氣,派了人接你,不過我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你過來,就自己來了!”
“五……五哥?”寧愚還沒反應過來,蘇子厚已經拉過她,“我們快些走吧!”
一頭霧水的寧愚被蘇子厚拉進謠和樓,直接進了酒樓一個臨窗廂間。
前腳跨進門,一抬眼,寧愚呆住了。
正靠窗欄的座位上,一人斜身坐著,一身杏白錦袍,輕衣綬帶,不戴玉冠,烏玉長發半束於後,黑緞般隨意潑在肩頭,說不出的俊逸倜儻。
他正巧抬頭,淡如靜水的眸光飄過來。
那張臉,寧愚一點都不陌生。
一瞬間,眼前浮過在曲沃飛凰居那人半裸的身姿,還有昨日在清塵寺那個墨蘭身影,以及隱在夕陽中的那張雲遮霧罩的麵龐。
這些影子一一重合,彙聚成一丈之外那人容色寧靜的模樣。
竟然是他!
怎麼會是他?!
天下怎會有這麼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