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門被推開，屋內的光線很暗，過了好大一會紅蓮才看清裏麵的情況，她先邁進去左腳然後是右腳。
“幻兒。”
屋中間趴在地上的人明顯身體一怔，然後慢慢的趴起來，轉過了身，看到紅蓮後激動的熱淚盈眶，“主子。”幻兒頭發淩亂，臉上被人打的痕跡清晰可見，她嘴角還掛著血跡，身上的衣服髒髒巴巴揉成一團。
“對不起。”紅蓮蹲下身將幻兒抱在懷裏。
“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給，給主子，下毒，差點害主，主子失去性命，您沒事，奴，奴婢很高興。”幻兒臉上始終掛著笑容，仿佛完成了生命中最後一件事一般。
“奴婢是被，被迫的，她給奴婢下毒，還用，家人威脅奴婢，若，若是奴婢不聽她，她的，她就殺了奴婢，還，還有奴婢的全家。”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事情已經是這樣，再也挽回不了了。
“您是，是個好人，對奴婢很，很好，奴婢知足了，以，以後您要。”下麵的話沒有說完，幻兒一口血湧上來，鮮紅的血濕了胸前的衣襟，也沾到了紅蓮的衣服上。
“不用再說了。”紅蓮伸手整理一下幻兒的頭發，“我明白你的心思，所以安心的去吧。”將幻兒的眼睛合上，紅蓮起身離開。
回到玉錦宮已是午膳時間，紅蓮看著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一點動筷子的心思都沒有。屋內多了四個新麵孔，是皇上在自己中毒昏迷不醒的時候派過來的，此時都安安靜靜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仿佛不存在一般。
吩咐了小凡子帶著新來的兩個內監將幻兒好好安葬，紅蓮起身回後堂。
“姐姐。”依珊跟著進來，“多少吃點東西吧。”
紅蓮搖搖頭，“珊兒，我是不是做錯了？”
“人各有命，幻兒能在最後得到您的諒解她很滿足。”她是含著笑離開的，應該是滿足了吧。“但願她下輩子能遠離宮廷的是非，生在一個普通的百姓人家，好好的過一生。”但願自己也能生在一個尋常百姓人家，過著清貧但快樂的日子。
“備案幾，今晚我想為幻兒祈禱。”這是自己能為幻兒做的最後的事了。
‘噗嗤’一聲，依珊笑出聲，“姐姐，你什麼時候變成善男信女了？”
紅蓮怔住，是啊，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經不起事了，以前殺人的時候心可沒這麼好，真的是在宮裏待的太久了，一心想過平淡的生活，而忘記了以前的自己有多麼的冷漠。看到幻兒死在自己懷裏的那一刻，自己真的感到了不舍和心痛，很自然的就想到了要為她祈福，“我是不是變了？”
依珊點點頭，“心慈手軟可不能在**生存。”
月光流水般灑了一地，清清冷冷的，院中的一切在月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見。案幾上的一切早已準備妥當。紅蓮手握三支香高舉過頂，拜了三拜，然後將香到插香爐裏。
“幻兒，你一路走好，生死有命，你也別怨我，如果有下輩子，我們還在一起，我加倍報答你。”
下輩子？報答？紅蓮不由的想到了依珊笑自己的話：姐姐，你什麼時候變成善男信女了？自己殺人無數，罪孽無數，老天會聽到自己這樣的人的祈禱嗎？會幫助一個作惡無數的人嗎？
“珊兒，你說上天會聽到我的祈禱嗎？”
“如果姐姐是真心祈禱的話，應該會聽到吧。”
夜更深了，刺骨的寒意絲絲滲進身體，紅蓮攏攏身上的衣服，案幾上的香已經燃燒過半，青煙輕嫋上升，它們會將自己的祈願帶到遠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