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貽珂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希望能夠引導子晴學會這思考問題的方法,故而淳淳善誘道:“往日大家都來得早,生怕來晚了惹得皇後娘娘不快。而這次皇後娘娘要選義女了,大家卻反而趕晚不趕早是因為?”
“難道是大家都知道和親的事兒了,所以生怕皇後娘娘選了自家的女兒?”子晴像是有點開竅兒了。
“所以別人家也怕被選做皇後娘娘的義女是因為?”謝貽珂繼續引導著。
“因為這次宴席皇後娘娘不一定選誰做義女!所以可能不會選中小姐?”子晴激動急了,差點就要蹦起來了。謝貽珂連忙穩住她,示意小心隔牆有耳。
子晴平複了一下心情,思路也清晰了許多,“可是這是為什麼呢?之前不是說侯爺已經和皇上說要將小姐送去和親了麼?而且如果別人家都要來晚了以不討皇後娘娘歡心,我們為什麼又要來得比較早呢?還有這些與禦林軍和二小姐有什麼關係呢?”
謝貽珂很滿意地一笑,“很好。不怕你有問題,就怕你不思考。不過你問的也太多了,等我一一解釋與你聽。以往宮宴也有皇上過來探望一下的先例,但是卻沒有禦林軍在外圍,而這次有,所以我推測這次宮宴恐怕還有外人在。再結合和親一事,恐怕這外人就是龍奎國的使團了。再有,我之前也與你說過,皇上提議從咱們侯府出人一事,恐怕是二娘從中做的手腳,但是由今日二娘換掉妹妹的首飾可以看出,二娘也覺得不慎穩妥。所以我推測今日的決定權可能不受二娘影響,也就是不受皇上皇後控製了。”
“小姐的意思是說,龍奎的皇子要親自挑選皇妃?那來得早的那幾家呢?豈不是上趕著要把嫡親的女兒送出去?”子晴驚詫不已。
“那倒不一定,龍奎的皇子哪裏知道誰是嫡親的誰不是呢?他非要高門貴族,如今在座的都是皇親國戚,到時候他自己看上了庶女也就怨不得皇上皇後了。”謝貽珂麵露嘲諷,“可惜了,父親和祖母怕是會失望了,原本父親和祖母還指著和親一事能將爵位恢複成國公呢。”
“小姐……”子晴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謝貽珂,隻好輕輕地撫了撫謝貽珂的後背。
“我沒事的,一會兒進去了你要提高警惕。我猜測二娘不會輕易放過我的,隻是不知道大庭廣眾之下二娘如何能對我下絆子。”謝貽珂叮囑道。
“或許是李代桃僵也說不定啊。”一道溫和的男聲猝不及防地在謝貽珂身後響起。
“誰?”自己進亭子前明明查看過周圍是根本沒有人的,謝貽珂驚訝的站起身來向後望去。
隻見霜紅的楓葉從樹上搖搖晃晃地飄落下來,身著白衣的男子雙手抱臂倚靠在亭後一棵楓樹下,身量修長,氣質沉靜優雅。男子有一雙極好看的眉眼,長眉入鬢,動人心魄,嘴角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狹長的風目牢牢地盯著謝貽珂。
謝貽珂頭一次被人如此盯著看,竟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隻微微低下了頭,向男子行了一禮。
“怎麼?剛才不是還很能說麼?這會兒怎麼不吱聲了?不問問我都聽到了些什麼?不問問我都知道些什麼?”陌生男子望著謝貽珂緋紅的雙頰淡淡的說。
“事無不可對人言,小女子不曾失言,自然對公子也並無問題。”謝貽珂強裝鎮定。
“那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男子挑了挑眉,向謝貽珂的方向走了幾步。
“公子出使天順以求睦鄰友好,還望公子不要為難小女子。”謝貽珂自開始時看了陌生男子一眼後便始終低著頭,隻求對方能夠快點離開忽略掉自己。
“你是怎麼知道的?”男子又向前走了兩步。
“宮裏的皇子成年後便離宮開府了,公子又氣質高雅、衣著不俗,故鬥膽推測公子不是本朝之人。”反正不該聽的也都聽了,這會兒也沒必要裝傻了,隻是該怎麼把他打發走又不亂說話呢?謝貽珂低著頭悶悶地想著。
“有意思。”男子小聲嘟囔了一句,便直直地向謝貽珂走來。
“還請公子自重。”謝貽珂見他沒有要停下腳步的意思,連忙揚起頭出聲製止道。
陌生男子這才見到謝貽珂全貌,對麵的人兒一襲淡藍色素衣裹身,外披白色披風,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於地,挽迤三尺有餘,使得身姿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絲披在身後,蝴蝶釵在發髻上晃動,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薄施粉黛,隻增顏色,整個人若仙女般清靈透徹。男子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謝貽珂麵上羞惱,目光也是有些薄怒地瞧著男子,而那男子見了謝貽珂的神情才又回過了神,也停住了腳步,饒有興趣地望著謝貽珂,像是在逗弄一隻不聽話的小貓。
“你們天順國表麵上瞧著光鮮亮麗,私底下還真是肮髒齷齪得很呢。沒想到連一個剛及笙的小丫頭心思也這麼多”,男子咯咯一笑,接著說,“剛才有一個著綠衣的官兒夫人也偷偷摸摸地做了些見不得人的安排呢。真是好巧不巧,都讓在下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