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生氣不悅,說話偏激,明月趕緊換了口:“老爺說的極是。江湖中人濫殺無辜,實在罪該萬死。”
“的確罪該萬死。”溫成功掌拍木桌,長歎道:“賢侄女,我必須要告訴你一個壞消息。”
明月和趙楨驚愕,不知出了什麼事,齊齊地看向他。
溫成功慢條斯理地說道:“陳儀偉公子被人殺害了,屍體此刻正停放在衙門裏。而凶手很可能就是救你的那個年輕人。”
趙楨和明月身子都是一震,明月幸災樂禍,心說:“謝天謝地!這樣的禍害殺一個少一個,死了他一個,能使多少人免受遭殃啊!”趙楨雙手冰冷,連連搖頭,“不會的。我的丫鬟說那位公子隻是命人對他略施小懲,並沒說要他的命。再者說,如果那位公子真是凶手的話,又怎麼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和他交惡,讓眾多百姓都認出他的真麵目來?這不是自相矛盾的嗎?”
溫成功似乎調查的很明了,侃侃而談:“也許正是他猖狂至極,所以無所忌憚。此外,那位公子令屬下帶走陳公子之後的發生事情,咱們誰也沒看到。但仵作驗屍的結果顯示,陳公子身上的致命傷正是由於拖拽毆打所致,案情一目了然,直接行凶者便是那兩個下屬,那位公子就是幕後主使。”
趙楨差點沒暈過去,想著那公子為救自己而惹上人命官司,不禁心急如焚,渾身都在打顫。明月顯得特別鎮定,她握了握趙楨的手,小聲道:“跟你沒關係,不用緊張。”才聽別人議論那仗義公子時,明月心裏就很快想到可能是柳楠,佩服他人品的同時也為他如願見了趙楨而高興。雖然她不確定柳楠是否殺了陳公子,但她知道柳楠影蹤不定,隻要逃離定遠,天涯海角,官府能拿他怎麼著呢?
說話間,何爺進來稟報五位裏正求見,此時正在衙門口等候。
溫成功叫何爺將他們引進來,對明月和趙楨道:“你們且先回去,有事會派人再傳。等把真凶緝拿歸案,這件案子也便徹底了結了。”
趙楨雙腿發軟,扶著明月告辭而去。
她們前腳出門,立刻就有人從帷幔後走了出來,拍手道:“做的好,可以說是滴水不漏。別人不知他‘陶然山莊’二公子的底細,我卻了若指掌,就是化成灰也認得出他。”
溫成功神色肅然,“你們之間到底有何梁子我也不想知道,希望你給我的承諾能夠盡快兌現。”
那人將茶杯裏的睡一飲而盡,笑道:“放心,我說話算話,答應你的就一定辦得到。”
五位裏正來衙門不是為了別的,近來幾個村裏莫名其妙的發生人畜死亡事件,他們請大夫,做法事,跳大神,甚至用古方子熬藥喝,但都無濟於事,事態反呈現出擴大之勢,有越來越多的人畜喪命,五位裏正無計可施,隻好向知縣求助。
走出衙門口時,明月碰巧遇上了福明村的裏正丁永年,他囑咐明月馬上回村裏看看,她的養母丁許氏病的不輕。送趙楨回府後,明月急急趕路回福明村。
一進村口,半個月沒回來,明月就看見福明村完全變了模樣。
天氣悶熱,樹上的知了無力地叫著,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汙濁戾氣,一排排泥磚瓦舍的大門都緊緊地閉合,不聞人聲,牆角四周灑滿了刺目的白石灰粉,那是村民們驅瘟疫的古老方法,一路走過,竟沒看到一個活物,整個村子儼然一個沉寂的墳墓,沒有半點生氣,明月的心在慢慢提起,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明月推門走進院子,喊了聲‘爹,娘,我回來了。’丁卿憐從房裏跑了出來,瞪著她,“回便回來了,鬼嚎什麼,好稀罕嗎?”明月低垂了頭,‘哦’了一聲。
丁卿憐往屋裏走,回頭發現明月還站在院子裏,“木頭似的杵在哪裏做什麼?娘親病了,不打算進來瞧瞧嗎?真是疼你也白疼了。”
明月衝她的背影吐吐舌頭,悻悻然跟了進去,丁明昌不在家,丁許氏臥在病榻之上,麵色憔悴慘白,眼神飄忽,確是病重。明月伸手為她搭脈,半晌,蹙起眉,小聲道:“脈象怎麼這樣虛弱。最近可有吃什麼不潔之物嗎?”
丁卿憐視明月為不祥之人,平常對她的言行也是一律否決,二人關係不睦。此刻關乎娘親性命,又見明月說的鄭重其事,回想了一下,道:“前日裏燉雞吃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