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
王學謙條件反射的雀躍起來,這種表現至少能夠讓老頭很開心,不過他內心深處卻冷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辦公室的地上放了大大小小六七個箱子,箱子上都打了編號,王學謙小心翼翼的繞過障礙,走到窗前,收起百葉窗,打開窗戶,室外的新鮮空氣迎麵而來。
深吸了幾口氣,才感覺舒坦了不少。
咚咚……
史瓦西的老仆人湯姆托著一個銀色茶盤,一壺濃鬱的牙買加咖啡,悠長細膩的香味在鼻尖音繞。湯姆恭敬的將托盤放在茶幾上,熟練的在一個骨瓷杯子中倒了一杯咖啡,放入方糖,將咖啡遞送到了王學謙麵前,麵色擔憂的說:“老爺年紀大了,這段時間一直忙碌,身體一直不太好。”
美國奴隸解放戰爭勝利已經半個多世紀了,可生活在美國的黑人還是戰戰兢兢地,對白人,哪怕是其他有色人種都有著一種本能的畏懼。
很多白人都喜歡雇傭一個黑人仆人,工作勤勉,卻很少提及報酬。
湯姆就是一個黑人,據說他一個人需要靠著當仆人那點微薄的工資養活家裏五個孩子,非常不容易。
“孩子們還好嗎?”
“三兒子哈利已經學會賣報,其他幾個混蛋小子隻會給我惹禍。”湯姆表情糾結的回答,子女一多,麻煩就隨之而來。尤其像他這樣的收入,根本無法供養幾個孩子上學,大一點的孩子,除了在街頭瞎混,還能幹什麼?
王學謙明知湯姆擔心什麼,史瓦西教授的年紀越來越大,他有著一種很強烈的危機感。這時候的美國是瘋狂的,一個個財富奇跡在迸發著,就像是在炒鍋裏被炒熱的米花一樣,劈啪作響。
可對有些人群來說,工作,一份能夠養家糊口的工作得來異常不易。
中產和貧民一半和一半的社會裏,隻有一半人生活在天堂,還有另外一半人生活在地獄。很不幸的是,湯姆正是另外一半人,作為家裏的最主要的經濟來源,他不能失業。
王學謙安慰了一句:“放心吧!湯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看著黑人老仆人蹣跚離開的背影,回味著苦中帶甜的咖啡,王學謙心中不由感慨萬千。
很快他的注意力被箱子上的一個署名給吸引住了,‘埃德溫·哈勃’!
哈勃?
真的是哈勃?
王學謙心中波瀾起伏,這難道是美國曆史上最出名的天文學家,埃德溫·哈勃?
隨後的一行小字,讓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1914——1918,仙女座星雲觀測報告,葉凱士天文台……”
“難道哥的名字能夠和哈勃這樣的牛人一起彪炳史冊?”聯想到史瓦西教授離開前的神秘好消息,王學謙激動的戰栗了一下,全身過電流一般的炸了起來。
“哥原來這麼牛啊!”
極度自戀的表情,出現在一個需要作風嚴謹,極端規律,超強的忍耐等優良品質的未來天體物理學家的身上,比幽靈附身給人帶來的恐懼不讓多少。
不過,王學謙在打開箱子不到三分鍾,就氣急敗壞的將一本厚厚的裝訂資料仍回了箱子,惡狠狠地的罵道:“我真是個蠢貨。”
天書一般的報告中夾雜著他從來沒有看懂過的公式,和每一個都幾乎是一樣的圖像,他忽然間很懷疑,難道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如此的遙遠?以至於他的智商隻能去仰望周圍人?
悲哀,實在是太悲哀了。
不甘心的扭動了一下身體,他的目光落到了一張隨同咖啡一起送來的報紙上,以至於他手中的咖啡舉在半空中,他都忘了喝一口。
“……凡爾賽……”
“……巴黎……”
“……華國代表團……”
王學謙破天荒的想到一個曆史片段,1919年對於每一個中國人來說,都是一個恥辱,又開啟另外一片天地的重要轉折點。
隨後的五四運動,新文化運動……
幾乎在同時,王學謙不由自主的驚叫起來:“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