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燕找到令狐衝時,他正在崖上練劍,慕容燕也打擾他,獨自隱身在等待。當晚,慕容燕就在玉女上找了一僻靜處露宿。此時正值初春時節,春寒料峭,夜晚山中山風甚冷,但已慕容燕的內功修為,早已寒暑不侵,因此到並不擔心著涼。
第二日,慕容燕繼續隱身在令狐衝左近等待。傍晚時分,忽聽得遠遠有人走上崖來,腳步迅捷,來人武功著實不低。
片刻之間,那人已然上崖,大聲道:“令狐兄,故人來訪。”
慕容燕心道:“來了!”向來人看去,隻見一個漢子肩頭挑著副擔子走上峰來。
令狐衝從洞中走出,笑道:“田兄遠道過訪,當真意想不到。”
來人正是“萬裏獨行”田伯光。
隻見田伯光放下擔子,從兩隻竹籮中各取出一隻大壇子,笑道:“聽說令狐兄在華山頂上坐牢,嘴裏一定淡出鳥來,小弟在長安謫仙酒樓的地窖之中,取得兩壇一百三十年的陳酒,來和令狐兄喝個痛快。”
月光下隻見那兩隻極大的酒壇之上,貼著“謫仙酒樓”的金字紅紙招牌,招紙和壇上篦箍均已陳舊,確非近物。
令狐衝走近幾步,忍不住一喜,笑道:“將這一百斤酒挑上華山絕頂,這份人情可大得很啦!來來來,咱們便來喝酒。”從洞中取出兩隻大碗。
田伯光將壇上的泥封開了,一陣酒香直透出來,醇美絕倫。酒未沾唇,令狐衝已有醺醺之意。當下令狐衝和田伯光兩人痛飲起來。兩人對飲三大碗後,令狐衝突然右腿飛出,砰砰兩聲,將兩大壇酒都踢入了深穀,隔了良久,穀底才傳上來兩下悶響。
田伯光驚道:“令狐兄踢去酒壇,卻為什麼?”
令狐衝道:“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田伯光,你作惡多端,濫傷無辜,武林之中,人人切齒。令狐衝敬你落落大方,不算是卑鄙猥崽之徒,才跟你喝了三大碗酒。見麵之誼,至此而盡。別說兩大壇美酒,便是將普天下珍寶都堆在我麵前,難道便能買得令狐衝做你朋友嗎?”刷的一聲,拔出長劍,叫道:“田伯光,在下今日再領教你快刀高招。”
田伯光卻不拔刀,搖頭微笑,說道:“令狐兄,貴派劍術是極高的,隻是你年紀還輕,火候未到,此刻要動刀動劍,畢竟還不是田某對手。”
令狐衝略一沉吟,點了點頭,道:“此言不錯,令狐衝十年之內,沒法殺得了田兄。”啪的一聲,將長劍還入劍鞘。
田伯光哈哈大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
令狐衝道:“令狐衝不過是江湖上的無名小卒,田兄不辭辛勞地來到華山,想來不是為了取我頸上人頭。你我是敵非友,田兄有何所命,在下一概不允。”
田伯光笑道:“你還沒聽到我的說話,便先拒卻了。”
令狐衝道:“正是。不論你叫我做什麼事,我都決不照辦。可是我又打不過你,在下腳底抹油,這可要逃了。”說著身形一晃,轉到了崖後。
但令狐衝轉得快,田伯光比他更快,令狐衝隻奔出數丈,便見田伯光已攔在麵前。令狐衝立即轉身,想要從前崖躍落,隻奔了十餘步,田伯光又已追上,在他麵前伸手一攔,哈哈大笑。
眼下嶽不群和寧中則都已被田伯光引離了華山,華山派已沒人能對付田伯光。令狐衝打,打不過,逃,又逃不掉,更叫不到幫手,隻得跟田伯光敷衍一番,想要拖延時光到師父、師娘回山。於是令狐衝便田伯光東拉西扯,閑聊起來。
雖一番交談隻是隨意敷衍,卻也讓令狐衝知道了田伯光的來意,原來田伯光被人點了死穴,又下了劇毒,被迫來邀令狐衝去見恒山派的儀琳。要是田伯光請不到令狐衝,一個月後就會毒發而死。
令狐衝雖知道去見儀琳一麵對自己和華山派都沒有不利,但令狐衝現在被師父責罰在思過崖思過一年,他生平最敬重師父,時候未到,當然不肯為了見儀琳就違抗師命,擅自下崖。雖這樣田伯光就必死無疑,但田伯光此人作惡多端,令狐衝雖然敬他光明磊落,卻也懷有殺他為民除害之心。所以令狐衝當然不會隨他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