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賭鬥(1 / 3)

隻見好大一間房中,除了一張石幾、兩隻軟椅之外,空蕩蕩的一無所有,石幾上刻著縱橫十九道棋路,對放著一盒黑子、一盒白子。這棋室中除了幾、椅、棋子之外不設另物,當是免得對局者分心。

向問天走到石幾前,在棋盤的“平、上、去、入”四角擺了勢子,跟著在“平部”六三路放了一枚白子,然後在九三路放一枚黑子,在六五路放一枚白子,在九五路放一枚黑子,如此不住置子,漸放漸慢。

黑白雙方一起始便纏鬥極烈,中間更無一子餘裕,黑白子隻瞧得額頭汗水涔涔而下。

向問天置了第六十七著後,隔了良久不放下一步棋子,黑白子耐不住問道:“下一步怎樣?”

向問天微笑道:“這是關鍵所在,以二莊主高見,該當如何?”

黑白子苦思良久,搖頭道:“我想不出。”

向問天微笑道:“這一著神機妙算,當真隻有神仙才想得出來。”

黑白子見向問天不肯將這一局棋爽爽快快地說出,料想他定有所求,便道:“童兄,你將這一局棋說與我聽,我也不會白聽了你的。”

向問天抬起頭來,哈哈一笑,說道:“在下和何兄弟,對四位莊主絕無所求。二莊主此言,可將我二人瞧得小了。”

黑白子深深一揖,說道:“在下失言,這裏謝過。”向問天和慕容燕還禮。

向問天道:“我二人來到梅莊,乃是要和四位莊主打一個賭。”

黑白子和丹青生齊聲問道:“打一個賭?打什麼賭?”

向問天道:“我賭梅莊之中,沒人能在武功上勝得過這位何兄弟。”

黑白子和丹青生一齊轉看慕容燕。黑白子神色漠然,不置可否。丹青生卻哈哈大笑起來,說道:“賭什麼?”

向問天道:“倘若我們輸了,這一幅圖輸給四莊主。”說著解下負在背上的包袱,打了開來,裏麵是兩個卷軸。他打開一個卷軸,乃是一幅極為陳舊的圖畫,右上角題著“北宋範中立溪山行旅圖”十字,一座高山衝天而起,墨韻凝厚,氣勢雄峻之極。

丹青生大叫一聲:“啊喲!”目光牢牢盯住了那幅圖畫,再也移不開來,隔了良久,才道:“這是北宋範寬的真跡,你……你……卻從何處得來?”

向問天微笑不答,伸手慢慢將卷軸卷起。丹青生道:“且慢!”在他手臂上一拉,要阻他卷畫,豈知手掌碰到他手臂之上,一股柔和而渾厚的內力湧將出來,將他手掌輕輕彈開。向問天卻如一無所知,將卷軸卷好了。

丹青生麵露詫異之色,道:“老童,原來你武功如此了得,隻怕不在我丹青生之下。”

向問天微微一笑,道:“四莊主取笑了。我童化金無名小卒,如何敢和四莊主相比?二位莊主,請看這一幅書法如何?”將另一個卷軸打了開來,卻是一幅筆走龍蛇的狂草。

丹青生奇道:“咦,咦,咦!”連說三個“咦”字,突然張口大叫:“三哥,三哥!你的性命寶貝來了!”

隻聽得遠處有人說道:“什麼事大驚小怪?”

門帷掀起,走進一個人來,矮矮胖胖,頭頂禿得油光滑亮,一根頭發也無,右手提著一枝大筆,衣衫上都是墨跡。他走近看時,突然雙目直瞪,呼呼喘氣,顫聲道:“這……這是真跡!真是……真是唐朝……唐朝張旭的《率意帖》,假……假……假不了!”

丹青生道:“這位是我三哥禿筆翁,他取此外號,是因他性愛書法,寫禿了千百枝毛筆,卻不是因他頭頂光禿禿的。這一節千萬不可弄錯。”

慕容燕微笑應道:“是。”

那禿筆翁伸出右手食指,順著《率意帖》中的筆路一筆一劃地臨空勾勒,神情如醉如癡,對向問天和令狐衝二人固一眼不瞧,連丹青生的說話也顯然渾沒聽在耳中。

向問天不等禿筆翁寫完,便將《率意帖》收起,包入包裹。

禿筆翁向他愕然而視,過了好一會,說道:“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