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似火的陽光噴灑著周家村,嫩綠油亮的樹葉在無力地反抗著;蟬兒也懶散起來不鳴叫了,窩在樹梢裏休憩著;隻有林間幾隻母鳥雀在嘰嘰喳喳閑聊著……
這時候一道粗獷洪亮的聲音通過廣播穿過各家各戶,穿過山間地頭,穿過了周家村的每個角落,最終來到了周家村每個人的耳朵裏。
“周家村的村民請注意了,我是周定邦,現在廣播重要通知,請各家派人在今晚七點鍾準時到村委會的場院上集合,有重要事情宣布。我再重播一遍……”
聽到廣播通知的村民們也沒在意,土地還是那些土地,莊稼還是那些莊稼,周家村還能有什麼重要的事兒?但是畢竟書記廣播了,要是晚上沒事就過去紮一頭吧,就當乘涼了。
就在人們或在地間忙碌、或在湖裏嬉戲、或在樹下乘涼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兩點四十。
在周家村後頭的一個小山頭上,周宇和周虎苦著臉滿頭大汗地放下了身上的大喇叭,順了幾口氣後倆人又把大喇叭重新抬起架在肩頭,然後把喇叭口的朝向調到向著村裏,最後就弓下腰,順手從褲兜裏掏出兩團棉花團塞在耳朵裏。
周大喇叭一直盯著手表,看看時間馬上就要到三點了,於是深吸幾口氣,嘴對著喇叭嘴,然後氣運丹田,待到精氣神達到一個頂峰時鼓起腮幫子對著大喇叭就吹了起來……
“嗚……”一道低沉渾厚,古樸悠揚的喇叭聲衝下山坡,穿過了樹林、野花,進而在周家村彌漫開來,“咚咚”地震撼著人們的心田。
周家村瞬間被定格,就連正在玩耍的孩童也被大人狠狠地瞪著,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人們或驚喜、或緊張、或疑惑……神態各異,不盡相同。
“嗚、嗚”連續三聲喇叭聲響後,周家村又恢複了以往的空靈與幽靜。這時候村民們臉上都是驚喜、激動的神色。有多少年沒聽到大喇叭吹響了啊!就是不知道這一次有什麼大事發生。
周家村的大喇叭不是亂吹的,吹幾聲代表不同的含義。響一聲是提醒村民們注意,響兩聲代表有大危險,各家要嚴陣以待等候召集。響三聲表明有關乎全村命運的大事需要大家做決定。
於是在外邊的人不管男女老少紛紛往家裏跑去,女人們自覺地趕緊生火煮飯,這可是周家村十幾年來發出的第一個最高級別的召集令,可不能去晚了。
六月的周家村發生了一個奇特的景象,下午四點多鍾各家的煙囪都升起了炊煙,到了五點多的時候就陸陸續續地看到人們帶著板凳急匆匆地出了家門,而且都是全家集體出動,到了六點多鍾,整個周家村已經是人去屋空,隻餘幾隻看家狗鬱悶地趴在院子裏,狗臉上還帶著幾絲疑惑的神情。
不知何時,西邊的天空披起了一層薄薄的昏黃色輕紗,太陽慢慢沒入群山與雲海之間,一點一點的,天地間隻餘一抹昏黃的亮在掙紮著……
此時村裏場院上人山人海,按照各自所屬的村民小組圍坐在一起。八隻一千瓦的大燈泡接過了太陽的工作,散發著灼眼的光芒,整個場院猶如白晝。
在場院最前邊擺放了一排桌椅,正中間坐著太公和周定邦,兩側坐著七八個胡須花白的老者。
周宇、周虎和家人也興致勃勃地坐在人群中,和周圍的鄉親們閑聊著。
看到前麵坐著的幾人,鄉親們心裏都暗自吃驚。前排就坐的除了周定邦外其他幾位都和太公差不多,是本村的老祖宗,這是一群可親可敬又可愛的老人,本應到了頤養天年的年紀,但是為了周家村的發展還一直發揮著餘熱,所以全體周家村人對這幾位老爺子有著一種發自骨子裏的尊敬和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