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十五章(3 / 3)

重要的是,她又雙叒被打斷了。

“你不要打斷我講話!不要打斷我講話!!不要打斷人家講話!!!”小丫頭果然氣得直跺腳。

啪、啪、啪。

堅石砌成的地麵,被她的小腳丫幾下就踩出了一圈又一圈的,蛛網般的龜裂。

“對、對不起……”男人聞言一愣,這才像是回過神一般,“你……你說吧……爸爸聽著呢。”

“別跟我套近乎!你這渺小的凡人!”小姑娘指著青年的鼻子就是一頓瘋狂虛區,“你當我是那種裏麵長滿了尖刺的鐵盒子嗎!我跟你講,我認定了容器之後,就不會再改變了!直到她回歸我的懷抱!”

雖~~然說是瘋狂虛區,可我之前也跟你們講過了,這貨跟十七其實是個不相上下的水平,都不怎麼會噴人。

而且,十七的聲音又細又嫩。用這種聲線來大喊大叫,不管怎麼聽,都像是小孩子的無理取鬧。

以至於,青年聽後,盡管很想去理解這番莫名其妙的台詞的涵義,但下意識地就把它當成了……呃……撒嬌?

總之就是類似的東西,沒怎麼當真就是了。

“珠紗,對不起,爸爸知道你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青年誠懇地說道,“我……我可以彌補的。我會把欠你,欠你媽媽的,全都還給你們……相信我,珠紗。給我個……給我個機會好嗎?”

“你誰啊?珠什麼紗啊?爸什麼爸啊?我剛從號子裏出來,這才是第一次見你吧?”小姑娘不禁覺得,這個人實在是太難溝通了,和自己的容器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誒?

自己的……容器?

小丫頭片子怔了怔,然後指著自己問道:“你說的珠紗,就是我?是她……是我的名字?”

“是的,沒錯。這個名字,是你媽媽給你起的。”青年點點頭。

“唉……”聞言,小姑娘歎了口氣,隨即緩緩抬起了一隻手,放在了青年的眼前,說道,“你看好,我不是什麼珠紗。我是……”

鬧別扭的語氣還沒維持多久,她的目光就突然變得恍惚了起來。

“我是……禁錮那個東西的最後一個封印。是生靈的彼岸,浩劫的伊始。是你們終將抵達的歸宿,是世間萬物,所有存在的,終焉。我,即是你們的死期——”

不知為何,介紹起自己身份的時候,這小丫頭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不再有之前那種蠢萌的感覺了。

而隨著她的喃喃自語,一縷縷漆黑的流體,也開始從她的身體裏滲了出來。

這些漆黑的流體帶著一種莫名的氣勢,緩慢,卻又磅礴地圍繞著她旋轉了起來。

空氣,像是被它們無情地撕裂了一樣,發出了一陣陣淒慘的悲鳴。

再然後,它們慢慢的,在她的頭頂,凝聚成了一個……奇怪的圖形。

乍一看,好像是個斜著的正方形。

但仔細觀摩,就能發現,這個斜著的“正方形”,其實是由四塊直角等腰三角形組成的。

處於右上方的那塊三角形,顏色最為深邃,漆黑非常。仿佛隻是看著它,就會被它連同身體一起吸進去一般。

而越往左下角延伸,其餘兩塊三角形的密度就變得越淡。

至於,真正處於左下角的那一塊三角形,甚至連實體都沒有。

唔……如果大家想象不出來是啥樣,就請一橫一豎畫個坐標,然後除了-X和-Y,剩下的都由直線連接兩個最近的彼端就行了。

好,接著講。

看到這個圖形的一瞬間,還愣在通天閣中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延長了自己發愣的時間。

這個他們從未見過的圖形,好似有一種……

莫名的宏大氣勢。

以至於隻是看著它,就能感覺到自己是多麼的渺小。

這種感覺,就和那些平民家的孩子,見到了虛業花的皇旗一般。

但所感受到的壓迫力,卻比之更甚。

隻不過,奇怪的是,人們並沒有覺得有多麼害怕。

或者說,看到這個陌生的圖形後,他們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隻剩下,一種無法自控地皈依心理,以及一種……道出了他們心中所有願想的,迫切的向往。

仿佛,它能通往的,就是那個,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往生的方向。

噗……

咳!好吧好吧,諸位,真的不是我不會閱讀氣氛。

我也知道,現在這個場景,好像是個比剛剛還要嚴肅的畫麵。

可惜,我們的處刑工具小姐,又因為準備工作不足的原因,鬧了個一廂情願的烏龍。

且容我我先給大家捋捋事情的發展:

當處刑工具小姐念出自己的身份時,她便陷入了一種難以言表的怔神之中。隨後,她的每一段話語,都會讓這些漆黑的流體堆砌出更清晰的輪廓。而當她怔怔地念到了最後——也就是,即將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

那個浮在半空中的圖形,甚至沒能維持五秒鍾,就這樣“劈裏啪啦砰”的一聲,突然消散了。

呃……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音效。

硬要說的話,是處刑工具小姐自己腦袋中的聲音。

總之,它就是突然消失了。

導致處刑工具小姐連自己的名字都沒念出來,就又雙叒叕被打斷了。

緊接著,描繪這個圖形的“顏料”們,便像是注入清水的墨汁,以一個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溶解在了空氣之中。

“……誒?”處刑工具小姐猛然一個激靈,瞬間從剛剛那種莫名的空靈中回過了神,“怎、怎麼回事?”

自己的力量,如同維持不住它們自身的結構一般,又一次縮回了自己的身體裏。

“咦?”處刑工具小姐怔怔地捏了捏自己的臉,“沒道理啊……”

這些力量……怎麼感覺起來像是……變弱了?

不,不僅僅是變弱了,而且……好像連境界都在排斥它們。

“怎麼會這樣……”處刑工具小姐不住地喃喃道,“怎麼會……”

說著,處刑工具小姐莫名地看了看四周。

“……你們,怎麼一點殺意都沒有?”她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道。

眾人一聲不吭。

“你們是生靈,怎麼連生靈的法則都能抵抗?”處刑工具小姐不爽道,“看到了大道的虛影,都不會被喚出原初的本能嗎?你們這些凡人,是要互相殘殺,才能獲得這些力量的啊。這力量隻能屬於一個人,越強的人,應該越明白,你們之所以要遵循大道,就是因為其他的生靈‘搶奪’了這些有限,所以你們才不能真正覺醒,所以你們……”

嘰裏咕嚕說了半天沒幾個人能聽懂的話後,處刑工具小姐突然就沉默了。

“哈……哈哈……”良久,處刑工具小姐才撫著自己的額頭,冷笑道,“原來如此……原來是因為這樣啊……荒氏說的‘萬法已殆,天門將閉’,原來是這個意思……你們這些凡人,如今……全都是……缺、陷、品。”

說完,她又嗬嗬笑了起來。

但這次的笑聲中,更多的是無所指向的嘲弄,和戲謔。

“怪不得我會覺得這臭丫頭如此特殊呢……”她摸著自己的小臉,喃喃道,“原來是因為……在你們退化的過程中,隻有她這一個人種進化了啊……嗬嗬嗬嗬……‘進化’?哈哈哈哈哈哈哈!‘進化’!?我被關了這麼久,本想出來體驗一下自己存在的意義……可是,你們這些凡人……不,你們這些,蟲子!……也不對,就算是蟲子,把它們放在一個有限的容器裏,它們也會執行生靈的原初本能,自相殘殺。可你們居然連蟲子都不如……居然已經……退化成了這樣?什麼啊……什麼嘛!什麼嘛!!……你們當我是注射型安樂死藥劑嗎?你們這幫該死的……渺小的……愚蠢的……可悲的……缺陷品!我現在連踩死你們的興致都提不起來了,怎麼辦!?”

說著說著,她還真的露出了傷心的表情。

如同是自己所有的努力全都打了水漂一樣,處刑工具小姐哭喪著臉,差點就要哭了。

嗯,“差點”的意思,就是,她沒哭。

不僅如此,她還長長地籲了口氣。

“算了,”她抬起左臂,一臉生無可戀,“我還是,去找荒氏玩吧……”

——叮鈴鈴。

伴隨著處刑工具小姐這個軟綿綿的揮擊,她的小手中,突然浮現出了一把短小匕首的輪廓。

而這把,通體漆黑,甚至還保留了一部分流體形態的小匕首。就這樣,輕易的,演奏著悅耳輕靈的同時……

切開了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