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苑采光不好,現在是白天,但屋子裏很暗,即使拿到院子裏,做針線也不怎麼利落。“墨瑕,跟我到宮裏來吃苦了。”薛靈芸柔聲說道。一進宮,她就想到前世的墨瑕,初到大晟時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後來因為幫自己說了句話,就被拉下去亂棍打死了,難道今世還要讓墨瑕跟著自己受這種閑氣嗎?心裏不覺有些難過。不,絕對不行,不能再讓這兩個丫頭受這種閑氣了。
“小姐,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墨瑕看著薛靈芸的臉色,知道她心裏委屈,偏偏自己還要上來給她添堵,頓時後悔極了。
“小姐,墨瑕一向心直口快,您別往心裏去。”夏芷也忙在一旁勸道。
“我沒有怪墨瑕,”薛靈芸抬頭看著天,“剛剛我們來的時候不是看到一個亭子嗎?就去那兒吧。”
墨瑕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她知道小姐說的是禦花園的那個亭子,那兒人來人往,如果被什麼人看見薛家的小姐在那兒補衣服,不知道又會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了。難道小姐是自虐狂?自己找罪受!
夏芷卻說道:“小姐自然有她的道理,墨瑕,快別愣著,趕緊走吧。”
薛靈芸已經出了門,夏芷尾隨其後。墨瑕這才反應過來,“哎,等等我啊。”
禦花園的亭子名叫“流觴亭,”取自“曲水流觴”之意,亭子背後那潺潺的一汪泉水,倒也平添了些詩情畫意。亭子周圍擺著很多盆品種各異的菊花,薛靈芸叫不出名字,隻是覺得各有特色,姹紫嫣紅,各有各的風韻。
薛靈芸並不急著補衣服。她是算好了時辰的,太後必然會派人去梧桐苑看她,而這條道是清寧宮通向梧桐苑的必經之路。
三個人安靜地呆著。夏芷隱約猜到了薛靈芸的想法,墨瑕卻不是很明白,可也不敢隨意開口詢問,閑的無聊,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四處轉。
當她的目光看見一個人時,頓時呆住了,直直地看著那人由遠及近。夏芷發現了墨瑕的異常,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看了一眼,俯下身在薛靈芸耳邊低低道:“小姐,昨天那個王爺朝這邊來了。”
“哪個王爺?”正在看杯中茶葉的薛靈芸聞言也站了起來,原來是他。那日在臨水閣的長廊上,在棋藝大賽上,在昨日的宴會上,都偶然遇見過的那個人。薛靈芸心中莫名泛起了漪瀾。
那人走過來時,正巧薛靈芸站了起來。琥珀色的眸子泛起笑意,“本王的外甥女還真是禮貌,遠遠地就來迎接本王了。”他一身深紫的外衫,眸子那樣清澈,笑意盈盈,不似長廊上的那般憂鬱,不像棋藝大賽上那般不羈,不像宴會上那樣飄逸,今天的他卻散發出一種貴氣,是讓人望而卻步的高貴之氣。
薛靈芸這才行了禮。
“外甥女,你在這兒做什麼呢?”
薛靈芸看著他,年紀不過弱冠,在記憶中自己似乎沒有年紀這麼小的舅舅啊。
片刻之後,她才答非所問地說道:“芸兒以前沒有來過宮中,不知舅舅的名號是什麼?”
對方突然笑了起來,正要答話,目光突然落在她手中的貂皮披風上,不由一凝滯,半晌才說道:“這件披風怎麼會在你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