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萼抖著手向外一指,我推開她,撲進小廚房,卻正對上一張慘白驚懼的臉。
心涼似雪,如墜冰窖。
我狠狠的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想活命麼?”
“裕嬪娘娘在流血。”
“如果你現在不去救她,那麼咱們都得死。”
蹲在廊下煎藥的少年……藥味順著風向飄進內室……出了這樣大的事他卻躲在廚房…….裕嬪娘娘的病很久沒犯了……偏偏是今天,偏偏是他煎完藥以後!
我唇角一勾,露出冰冷的笑意:
“一個後妃和一個龍裔給你陪葬,不知道你認為值不值得?”
沒有太醫,裕嬪娘娘說過,他是王太醫的徒弟,那麼,眼下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裕嬪的身體狀況。
“哦,還要加上你的九族。”
我想我一定是瘋了,我是瘋了,才會說這樣的話,我是瘋了,才假裝沒有看到他手中沾著的橘紅色粉末,我是瘋了,還將希望放在這個人身上。
沒有人願意死,盡管人生來就是為了死去。
但是,當我看到他在廚房翻出一把火折子,抓起一把艾草向外跑去時,還是狠狠鬆了一口氣。
在跨出門檻的那一刻,他忽然轉過頭對我說:
“不是我。”
看著他抓著草藥的手緊緊握著,青筋隆結,我緩緩點了點頭。
雄黃,生武都山穀,煌山之陽,采無時。辛、溫、奪、平、寒、有毒。
浴蘭節,本應喝雄黃酒,但裕嬪娘娘身懷龍裔,不能飲酒,更不能飲雄黃酒。何況華音閣不可能出現對龍裔有損的藥物。
他手上剛才沾著的橘黃色粉末,分明就是雄黃。
少年一進屋子就聞到了血腥味,裕嬪在榻上哀哀叫痛,褥下染著點點紅斑,紅萼和另一名宮女正不住的給她擦汗。
告誡自己不要緊張,深深吸了一口氣,心裏默念著平時祖父的教誨,腦子逐漸冷靜下來,一邊吩咐把窗戶打開,不等紅萼說話,就向裕嬪解釋道:
“娘娘哮喘症犯了,需要通風,外麵風向已經變了,而且裕嬪娘娘已經見紅,來不及煎藥了,現在隻能靠炙艾讓龍胎穩定下來。”
聽著他冷靜的聲音,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也漸漸恢複了理智,連忙照著吩咐打開門窗,又聽他接二連三的指示道:
“紅萼姑娘,馬上就把穩婆叫來,娘娘情況不秒,炙艾隻能讓龍胎穩定一時,恐怕胎兒還是要早產了。”
“這位姑娘,馬上去燒些熱水,準備白疊布,越多越好!”
“呆鵝,過來幫我把艾草捆在一起,一定要緊緊的,馬上需要炙艾。“
紅萼與那名宮女聽了吩咐忙忙去了,我也跑到他身邊捆艾草,忽然見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裏麵整整齊齊的擺著數十種銀針,從中選出一支,對裕嬪輕輕道:
“娘娘,哮喘會影響我炙艾,先得罪了。“